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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4章 這里的夜晚靜悄悄-《盛唐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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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杞對魯炅說要回襄陽,向李璬稟告不能進兵的事情。魯炅也沒多想,派人將盧杞送出洪州地界就沒再管這件事,畢竟,他還要防備著汴州軍可能的突襲,沒時間陪盧杞耗著。

    然而當盧杞來到建陽驛后,便吩咐隨從外出了一趟。待隨從回來后,帶回來了一個胖乎乎圓滾滾的中年人,身著錦袍,一副商賈打扮。

    建陽驛是江陵到襄陽之間,一個規(guī)模巨大的驛站,甚至可以說是唐代最大的交通要沖之一。它是由一個軍隊所筑的土城改建而來,毗鄰陽河,因此而得名。

    當年,以長安為中心,向外延伸出七條重要驛道聯(lián)通全國,這七條驛道就有南北與東西兩條主要驛道,在“建陽驛”交匯,足見其重要。

    荊襄朝廷在這里屯扎重兵,相對比較安全,因此這里也是南來北往的旅客商賈,喜歡暫住的地方。

    此時已經(jīng)入夜,時不時有夜貓子叫春的聲音傳來。廂房內的桐油燈,隨著門縫里吹來的微風而搖曳,將盧杞的影子投在略顯斑駁的土墻上。

    他站在桌案前,指尖摩挲著鑄造銅錢所用的模板,臉上的神色淡然,讓人看不出喜怒來。

    跪在地上的鹽商劉富不斷叩首,腦門磕在青磚上咚咚作響,苦苦哀求道:“侍郎饒命!私鑄官錢可是誅三族的大罪啊!”

    “你也知道誅三族啊?”

    盧杞忽然變臉,上前抬腳踩住劉富的手掌,碾得指骨咯咯作響。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對方那已經(jīng)疼得扭曲的面孔,忍不住嗤笑道:“讓本官幫你回憶一下吧,去年你往江陵運私鹽的三條船,被顏真卿的人查獲,那可是本官親手幫你收拾的局面。要不是本官出面,那時候你就誅三族了,還要等今日么?”

    盧杞從袖中抖出一張泛黃文書,在劉富面前抖了抖。

    事情他雖然料理了,可證據(jù)卻是留下了一籮筐,就是為了鉗制劉富這個鹽商。只要他樂意,明日讓劉富滿門抄斬也是輕輕松松。

    這就是權力的威能!

    “私鹽都販了,搞點私錢難道不是件小事么?不要說你家在建陽驛后面那山洞里的爐子,是用來給你烤火用的。

    本官的意思,你明白么?”

    盧杞笑瞇瞇的問道。

    劉富渾身僵住,任由冷汗浸透葛衣。當盧杞將鑄錢的模板塞進他懷里時,那混著桐油的奇怪臭味鉆進鼻腔,像條冰冷的蛇一般。

    “事情不麻煩的。

    你鑄造個幾千枚就行了,按銅九鉛一的比例。鑄造完以后,三枚給本官,其余的,投放到洪州豫章去。事情做干凈點,讓販夫走卒們用這些錢,知道了么?

    散發(fā)這些錢的時候,記得要說你們這是魯節(jié)帥鑄的錢,比官家的錢實在!你們愿意一枚換一枚,不折價!給城里的流民與地痞去辦!”

    盧杞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

    這一招本來是他用來對付顏真卿的,不過現(xiàn)在似乎不需要了,借著此事,也可以將顏真卿拉下水。

    這就叫一石二鳥!

    劉富信誓旦旦的保證道:“請盧侍郎放心,劉某跑汴州販私鹽的時候,路過洪州,頗有些人脈,此事一定能辦好。”

    他好像說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是盧杞不以為意。因為誰都知道,汴州那邊的鹽便宜,從汴州出來的鹽,“公鹽”也就等同于私鹽了。

    每年都有大量荊襄的稻米,走水路通過長江到洪州,再從那邊販運私鹽回荊襄牟利。做這種買賣的人又不止是劉富,沒必要深究。

    荊州朝廷雖然改革了鹽稅,企圖從中獲得支持朝廷開銷的大頭,但收效甚微。

    因為私鹽太香了,利差十倍不止!這哪里是行政命令能擋住的呢?

    鹽商劉富頗有執(zhí)行力。

    五更梆子響時,鑄銅用的鼓風爐已在驛站后山洞點火。

    赤膊的工匠師傅將銅汁倒入鑄錢的模板,劉富盯著流動的金紅,他想起盧杞臨行前的耳語:“讓這些錢從豫章黑市流出去,要讓販夫走卒都傳魯節(jié)帥的錢比官錢實在。“

    “盧侍郎好毒的心啊。”

    劉富嘆了口氣,為自己的前途深感憂慮。有盧杞這頭餓狼盯著自己,將來要如何脫身是個難事。

    兩日后盧杞抵達襄陽,二話不說,直接入“皇宮”面圣。

    李璬和李璘有個同樣的壞毛病,就是即便是沒有住在長安,其宮殿也要按大明宮的陳設來。因此,這里也有一個“紫宸殿”。

    這天艷陽高照,紫宸殿外,深秋的陽光卻沒有一絲暖意。

    李璬坐在紫宸殿內的龍椅上,看著伏跪在地上的盧杞,又看了看一旁面色尷尬的顏真卿。

    一時間不知道該相信誰。

    李璬將三枚鑄造極為精美,明顯比朝廷所鑄“開元通寶”含銅量更足的銅錢擺成豎線,又推倒重擺,把玩良久。

    一旁的,還有如今襄陽城內可以見到的各種銅錢,足有十幾種之多!

    從漢代的三銖錢,南梁的鐵錢,再到隋代的開皇五銖,最后是唐代的開元通寶,皆有之,成色也相差極大!

    這位荊襄天子裹著杏黃寢衣,眼底泛著失眠的青黑,長嘆一聲道:“盧侍郎說魯炅鑄私錢中飽私囊,可顏相公上月還夸他治軍有方,朕應該相信誰呢?”

    這些年,李璬也從躊躇滿志,到心煩意亂,整個人也失去了精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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