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六十一章 慈寧宮-《大明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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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后雖不說明態度,但這一個拖字訣,已是化解了他們一切的手段,除非天子敢冒著大不韙沖進慈寧宮去。
天子有幾分退縮之意,但就在這時,張四維卻錚錚有聲地道:“陛下,宋時明肅太后與仁宗同幸慈孝寺,欲乘車先行,魯宗道上言,夫死從子之義,以此力爭。太后遽命輦后乘輿。”
“天子與大臣于慈寧宮前跪諫,此禮乎?”
張四維說的是仁宗與明肅太后的事,以孝而言,太后應乘車在前,天子乘車在后。
但大臣力爭說,女子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這才是三從四德。眼下先帝已去,太后應從于當今天子,豈可駕輦在天子之前,太后聽了大臣反對,這才將駕輦從于天子之后。
張四維說完,申時行亦道:“陛下,昔日仁宗率群臣朝太后于內殿。范仲淹上疏,天子奉親于內,自有家人禮,今顧與百官同列,北面而朝,虧君體,損主威,非所以垂后世法。”
“今日天子與臣具在,北面太后事之,此非帝王之體,臣請陛下起之。”
張四維說完,申時行也來幫腔。
申時行舉得是范仲淹的例子,天子與太后是母子,在宮里時可以行家人之禮,天子北面事之無妨。但現在天子與百官同列,君臣皆面北事之,那么百官應尊的是天子?還是太后?
儒臣爭得就是這個禮字,要不然大禮議從何而來。天子原來侍奉太后都是如此,百官們都不敢有二話,但今日張四維,申時行一個首輔,一個次輔卻一并起身論禮。
余有丁道:“陛下,倘若魯宗道,范仲淹今日在此,必然就此事向太后陳典。”
三位輔臣的意思很明顯了,今日之事已是騎虎難下了,若太后你再不給面子,不知分寸,那么不要怪我們連遮羞布都給你扯破。
面對三位輔臣之拳拳忠心,天子掙扎了一陣,垂頭道:“朕自幼由太后撫養長大,一貫家法如此,兩位卿家不要陷朕于不孝。”
三位輔臣一并道:“陛下,君辱則臣死,臣等縱死也不能見陛下受辱啊!”
這時太后身旁的高公公急忙出殿道:“太后懿旨請陛下,三位輔臣覲見。”
天子聞言頓露出欣然之色,于是君臣一并入了慈寧宮。
太后坐在垂珠簾后,天子,三輔臣向太后行禮。
這時垂珠簾后抽噎聲傳來:“陛下,你真是好孝順啊!”
天子聽了垂淚道:“母后,此乃百官所請,朕……朕也是身不由己啊。”
“哼,當初非陛下授意,林延潮焉敢上諫,今日非陛下縱容,百官焉敢哭門,哀家含辛茹苦二十年,怎么就養出一條白眼狼來!”
天子聽了垂首顫栗道:“母后,兒臣不敢如此。”
這時張四維道:“啟稟太后……”
“張四維你住嘴……”垂珠簾后太后打斷張四維的話,“哀家真看錯了你,居然信你將國事托之。你真行啊,張居正在世時,隱忍了八年,張居正死后,你先打倒潘晟,再扳倒馮保,眼下居然連哀家也不放過,甚至離間陛下與哀家的母子之情。”
“這滿朝文武中,你就是最大的奸臣!”
張四維惶恐叩頭道:“太后容稟,臣冤枉啊,今日之事若是臣暗中指使,管教臣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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