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曾乾亨看向黃越道:“爾收受賄賂,證據確鑿,本官現在就是將你拿下!來人!” 身為巡按御史曾乾亨,有當場逮捕六品以下官員,事后請示朝廷的大權。 別說黃越一名八品官,就是六品通判,曾乾亨也是說拿就拿。 兩名官兵拔去黃越官服,打落他的烏紗帽,讓他披頭散發跪在當場。 這一幕令林延潮心底大怒,黃越是他的人,這無疑狠狠地掃了他的面子。 黃越被拿后,這時兩名賬房師爺模樣的人道:“啟稟按院,我們已是盤過賬了,府衙下撥河工銀五萬兩,現在賬面剩不足一千兩,除去開銷一萬一千兩,還不算賒欠的兩萬八千三百六十三兩河工料錢。” “賬面上一共有三萬八千兩不知去向。” 曾乾亨拿起賬本過目后,勝券在握地道:“果真如此,林司馬你與本官解釋一二。這三萬八千兩去哪里了?” “朝廷拿給你五萬兩修堤,為何河工料場被燒后,你卻連一兩銀子也拿不出,這三萬八千兩到底在哪里?” 說完曾乾亨將賬本擲在林延潮面前的地上。 眾官員見這一幕,都知林延潮完了。旁觀的老百姓們也是捂住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林延潮拿著三萬八千兩干什么去了? “林司馬,你乃清流出身,又是三元及第,為陛下金殿欽點,你是如何報答陛下圣恩的?” 說到這里,曾乾亨走至堂下對著眾老百姓道:“諸位同僚,諸位百姓,這三萬八千兩銀子本是朝廷給咱們老百姓修堤的河工銀。” “結果卻被林司馬挪用,存入這農商錢莊之中,拿你們老百姓的錢作青苗錢再貸給老百姓,然后將所得利息納入腰包。三萬八千兩,兩成五的利息,那一年就是九千五百兩銀子。” 聽到九千五百兩,老百姓們都是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好大一筆錢啊。 曾乾亨連連冷笑道:“諸位睜大眼睛看清楚了,這就是你們眼中的清官,好官,竟偷偷拿著朝廷的錢放貸,私下挪用官銀,以致賬面一空,待河工料場被燒,老百姓性命攸關之時,竟拿不出一兩銀子來。” 曾乾亨一句一句如刀砍斧劈,老百姓心底已是動搖了。若非林延潮之前在他們心底地位,這時恐怕早就一并起身大罵了。 眾官員則是心想,林延潮犯得是殺頭之罪啊。 為何這么說? 因為河工料場被燒,林延潮監督不嚴,最多只是貶官留職。 至于挪用官銀,甚至貪墨利息,也并不嚴重,最多免職。 但挪用官銀,貪污利息,以至河工料場被燒時,拿不出一兩銀子應急,這就是重罪了,若天子龍顏一怒之下,搞不好是要殺頭的。 曾乾亨這證據一拿出,眾人知林延潮大勢已去。 不免有人生墻倒眾人推之心。 分管糧捕的周通判出面道:“按院此舉真撥云見日,還大明一個乾坤蕩蕩,日月昭昭,非按院舉悪揭奸,我們豈能發現林司馬這奸惡之嘴臉。” “此人真大奸似忠,平日滿口曰為民,曰為國,連下官這等為官多年的人,都被他這忠實面孔所欺。也唯有按院這般火眼金睛,方能辨查忠奸,除惡揚善。下官拜服!” 聽了周通判這話,眾官員心底都是大罵,林延潮暫署府事后,身為三位通判中第一人,對林延潮是多加奉承,整日溜須拍馬的。而林延潮也投桃報李,于糧捕之事全不插手,全部交給周通判一人裁決。 而眼下林延潮一倒,你就迫不及待地出面與他劃清界限,還落井下石,這不是很無恥嗎? 但也有官員心想,周通判在糧捕通判位置為官已久,眼看年紀大了,無法升遷。但這一次若能在打倒林延潮之事上給曾乾亨出力。 那么曾乾亨少不了日后會抬舉他,要知道巡按御史對官員是由保舉之權的,這就是官場上的薦主。若是能得曾乾亨一句話,周通判這十幾年就是熬到頭了,少說官升兩級,踩著林延潮上位,升任本府同知。 吳通判等官員欲言又止,他們想幫林延潮說話,但挪用官銀放貸,以致河工料場被燒后,同知署拿不出一兩銀子,證據確鑿,是林延潮理虧啊。 顧盼左右,曾乾亨見再無一人再為林延潮說話。這一次他不僅要搞到林延潮,重要是他要搞臭林延潮,令他身敗名裂。如此事情傳到京師,傳到天子的耳里。 眾所周知,林延潮是申時行的得意門生。得意門生都如此了,那申時行又如何呢? 天子可能因此對申時行失去信任。就算天子仍信任申時行,但扳倒林延潮,也是鏟除了申黨的一員大將,這是言臺的勝利。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