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十一章 鎖院-《大明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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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延潮點點頭隨后上轎,這左右轎簾都被逢了起來,密不透風。
林延潮上轎后,左右錦衣衛都圍了上來,既是護衛,也是監視地隨行在旁。
走了一盞茶多的功夫,轎子停下。
余莫成在轎外道:“總裁大人到了。”
林延潮下轎望望,但見這里是長安右門,皇城腳下。
前面有幾間板房,但見錦衣衛們里三層外三層地將這件板房監視起來。除了錦衣衛外,還有兩名都察院的御史站在門外。
兩名御史各與林延潮見禮,林延潮問道:“就在此鎖院嗎?”
二人一起道:“回稟總裁,是在此處。”
林延潮當下正要舉步,卻見另一隊錦衣衛護著一頂轎子從皇城腳下來到此處。
走出轎子的正是主考官王錫爵。
林延潮遙遙朝王錫爵行禮,王錫爵點點頭,然后二人心照不宣地沒有說話,然后各自到一間板房里。
板房里懸掛著孔圣人的畫像。
然后就是一塌,一案,一凈桶,別無他物。門窗都被釘死了,只有一個窗格子可以打開送飯食之類。
然后透著窗格子,可以看見錦衣衛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的守在院子里。
這就是堂堂會試主考官的待遇。
這就是鎖院制度,這制度起于晚唐,盛于宋朝,到了明朝就是基本規矩。
唐朝科舉考試行卷成風,導致考生都爭相巴結權貴大臣。
然后考試采用糊名制,杜絕了請托,但仍有考生想通過主考官走關系,然后朝廷就主考官任命下達那一天起將主考官鎖宿。
身為主考官在放榜前,不得回家,不準見親友或與院外臣僚交往。
所以林延潮現在就被鎖院了。
當然要不鎖院,林延潮現在回到府上,那肯定是門庭若市,車馬絡繹不絕。
這時候林延潮少不了要把‘今年過節不收禮’的牌子掛在門前。
想到這幾日,要一直如此直到會試前,不免有些氣悶,不過王錫爵身為內閣大學士也要如此,林延潮心底就稍稍平衡了一些。
林延潮于房內踱步,敲了敲門先要了一壺茶來。
這一次副主考是他,這是不出意外的事,但主考官為王錫爵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因為萬歷十一年的主考官是余有丁,副主考是許國。
到了今年會試,主考官應該是從沒有主持過會試的許國才對。
因為會試主考官一主一副,主考官選還未主考過會試的內閣大學士,副考官選詹事府翰林院的詞臣,這是多年來默認的規矩。
但天子繞過了許國,點了王錫爵為主考官,這意思是對許國的不信任,還是對王錫爵的器重,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林延潮想來多半是后者,王錫爵此人性傲自負,不好打交道,但偏偏天子對他又十分器重,將來接替申時行為首輔的多半是此人。
所以林延潮有心與他接納,但轉念一想這一次會試二人身為主考與副主考,肯定有一些地方要商量著來,這其中分寸如何把握,倒是有些為難。
(看很多書友問,隨便提一下歷史上萬歷十四年會試主考官就是王錫爵,副主考是周子義)
就在林延潮細思之際,家里托人送來的換洗衣裳,鞋襪已是到了。
林延潮看著林淺淺大包小包送來的東西,準備的十分細致周到,倒是很喜歡林淺淺的心思細膩。
就算準備周全,他想的是要有好些日子不在家,真是怪不自在的。他可是頗為戀家的人啊。
就在他鎖院之際,林延潮出任會試主考官的消息,頓時傳遍了京里。身在京城各個會館,各個客棧,各個青樓的舉子們都在討論著此事。
以往每年會試,讀書人們都是要猜測主考官,副考官的喜好。
比如什么樣的卷子,寫了能得高分。
如果主考官是理學大宗師,那么你寫鼓吹心學的文章,就是找死。
如果主考官傾向心學的,那么你的文章就可以適度往這方面靠一靠。
主考官主臺閣的,那么翰林文章了解一下,主考官崇復古的,考生就要多揣摩秦漢文章。主考官崇唐宋的,那么文意就要往蘇韓兩位文宗那靠一靠。
究其目的,就是為了考試時候能高中。
所以林延潮出任主考官的消息一出,頓時考生們是奔走相告。
大熏坊的一座茶樓里。
這向來是南直,浙江,江西幾個科舉大省舉子聚集的地方。
身為一名舉子四書五經到這時候早就爛熟于胸了,所以考前苦讀書不是那么有用,大家喜歡到茶樓來聽消息。
現在茶樓的二樓坐得滿滿的,好幾十名舉子坐著,都是參加這一科會試的讀書人。
這時幾名店小二咚咚咚地踩著樓梯上樓,然后道:“各位老爺們,林三元昔日的考場文章都買來了,外面都買的脫手了,小人們拼死逛了好幾個書坊,這才搶十幾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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