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六十七章 堪任資格-《大明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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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志皋看了半響,最后道:“上了年歲看不清楚,會不會是下面人疏忽寫錯了,林學士你看著辦吧。”
對于趙志皋的含糊其辭,林延潮十分耐心然后道:“那侍生立即吩咐修牒的翰林修改。”
林延潮出門后,趙志皋看了一眼這個年輕人的背影,他與林延潮公事數月來,深知對方心細如發,專心致志時目不窺園,又心細如發擅于察缺補漏,真是任事之才。
他又看看徐顯卿,相較下除了資歷,他與林延潮相較并沒有太大的優勢。
此刻風吹過堂前,柏樹沙沙作聲,堂外數棵古柏蒼老遒勁、巍峨挺拔,這些柏樹都是先代翰林所植,距今都已有百年。
趙志皋閉上眼睛,樹已老,見證著翰林院里的人事卻換了一波又一波,今日之后徐顯卿與林延潮二人,到底誰升誰留呢?
就在這時徐顯卿的家仆匆匆來到朝堂上,然后在徐顯卿耳旁說了幾句。
徐顯卿聞言后,身子前向一探,然后又癱坐在椅上,面色漲得通紅。
“老爺,老爺……”家仆連忙給徐顯卿拍背捶胸。
但見徐顯卿頓足道:“好個麻權,當年我不過說了你一句姓麻臉也麻,你竟上疏彈劾我,毀我前程,此事我必不會與你干休!”
家仆道:“老爺,我看此事不簡單……”
對方朝趙志皋看了一眼,心想此人上了年紀,平日又是耳背,于是壓低聲音道:“老爺,我看很可能是那些清流作得手腳,與沈鯉與宋纁脫不了干系。”
徐顯卿點點頭道:“有道理。”
家仆道:“這廷議是申相國與楊太宰主持的,他們必會替老爺說話,我們還是等消息吧。”
徐顯卿聞言頹坐在椅上然后道:“好吧,你再替我打探消息,廷議后什么情況你馬上報來。”
“是。”
家仆走后,徐顯卿心底煩躁,看了一眼趙志皋,但見對方大白天的竟在椅上打起盹來。
徐顯卿見此不由感嘆,要是朝堂上都是趙志皋這樣的大臣就好了,整天都是算計來算計去,勾心斗角,真是令人生厭啊!
卻說闕左門中。
面對吏部尚書楊巍的質問,在場的眾官員心底都是暗中猜測,以往廷推官員時,也不是沒有出現過,臨推前堪任官員被彈劾而失去資格的事,但是這三名官員同時被議罪,卻是頭一回。
通政使張孟男再度起身道:“元翁,太宰,列位同僚,本官以為在會推時,三名堪任官都被議罪,此事或許并非巧合,或許是暗中有官員在其中暗生波瀾,本官認為在此之機,應停止會推,對三名堪任官員進行調查,有罪問罪,無罪再推論,如此方是公允。”
張孟男來歷不簡單,前首輔高拱是此人的姑丈,高拱被罷官后,張居正也沒有為難他,對他客客氣氣的,張居正倒臺后,申時行上位,就讓這人擔任通政使。
歷經數個首輔而不倒,張孟男靠的就是中立二字,他在朝中說話向來公允,不偏向哪一邊。
張孟男說完,但聽次輔許國突然陰陽怪氣地道:“還要什么重推的,既然三名堪任官員都是待罪之身,唯有一人無罪,那么我等就推此人好了。”
其實楊巍不說,也有不少人知道最后一人是清流黃鳳翔。
許國這話在沈鯉,宋纁耳中就有些難聽了。
沈鯉與許國關系很微妙,當初張四維丁憂時,閣臣缺位。
若當時進行公推,沈鯉是很有希望的。但是張四維走時,他與申時行卻一并向天子推薦了許國入閣。
于是天子不經會推,特簡許國入閣。
此舉看似破壞公例,但其實也是允許的,因為內閣這個位子,本來就十分特殊。
名義上是天子的顧問之臣,實際上干的卻是宰相的事。
天子下旨,提拔一名侍駕官員沒什么不可以的。
張四維,申時行如此之舉等于將沈鯉擋在了門外。但是問題是許國在吏部,禮部任侍郎的時間很短,朝中勢力十分淺薄。
特別是不經過會推,而是欽點入閣,破壞了公例,導致朝中很多文臣都不服他。就是因為勢力淺薄,所以入朝后許國就處處依附于申時行。
沈鯉平日認為自己是堂堂正正做人,公公平平處事,從來不搞些陰謀詭計的事,但是到了這個地步,居然被人懷疑幕后操縱,他難免委屈。
沈鯉正色道:“此事背后似有風風雨雨,但是是否有人作手腳,若沒有實證則不可輕易下結論。但是會推乃圣上欽定,若是因為一點事就取消,此舉實是辜負了圣上的信任,所以本官以為會推不可取消,但堪任官員之人選可以再商議。”
“沈宗伯所言有理,既是太宰那邊只余一名堪任官員,不如由沈宗伯試推舉一二官員,我們也議一議,也免得再生事端。”許國繼續暗諷。
沈鯉不茍言笑,此乃十足十的宰相氣度,但見他言道:“許閣老,推舉官員乃吏部之事,本官不敢擅替,相信楊太宰還有其他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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