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兩百四十六章 我的承諾-《大明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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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知遠道:“這一次鬧漕,河漕官員有難推脫之責,換了以往我肯定是請求朝廷重治,但眼下付某還是少言的好。”
王家屏點點頭,然后對林延潮道:“是否嚴究地方官員,本輔還要與太宰商議一二,不過海漕的事還請大宗伯立即著手。”
議事之后,付知遠先走。
林延潮則為王家屏留下。
王家屏對林延潮道:“付漕臺這一次來京,圣上一直沒有召見,他已是萌生退意,昨日向本輔言明要辭掉河漕總督之職。”
林延潮沒有料到,付知遠只任了不到一年漕運總督就干不下去了。自己費心將他請到京師來敘職,最終也沒有保全了他的仕途。
王家屏道:“本輔已是口頭答允了,其實身處付漕臺這個位子,本輔深有體會。現在吾在內閣遇事沒有人商量,實在是孤掌難鳴,勢單力薄。”
林延潮聞言聽出王家屏似乎在試探自己的口風。
林延潮當即道:“元輔這是哪里話,趙次輔老成持重,還有張新建下個月就可抵京,到時元輔身邊怎么會沒有商量的人呢?若是元輔有什么要我效勞之地方,宗海隨時聽候差遣。”
王家屏欣然道:“宗海真吾摯友也。”
說到這里,王家屏嘆氣道:“其實這些日子,愚兄晚上一直睡不好,又睡得極淺,這么大個朝廷,天下億萬的百姓,稍稍出了點差池就是大事。愚兄殫精竭慮為朝廷盡心盡力,但下面的官員陽奉陰違,那些言官稍違其意即上疏彈劾。說實在的,今日愚兄倒是羨慕起當年你我在翰苑時打趣聊天,讀書論史的日子。愚兄真還不如付漕臺,這時候激流勇退,至少還有清名在身。”
林延潮聽著王家屏這番肺腑之言,可以想到他是如何之心焦。
林延潮安慰道:“元輔,萬事開頭難,眼下國事正趨于正規,遲早有一日陛下會明白你的苦心的。”
“但愿如此吧!”
……
林延潮從內閣走出后,不免心事重重,付知遠從河漕總督任上離去,而王家屏今日這一番話也隱隱有致仕之意。這二人若是離去,不僅少了兩個堅定的盟友,對于他私人而言不免是有一番難過。
眼下大勢如此,難道真沒有回天之術。
到了文淵閣閣門前,陳濟川與幾個隨從都候在這里。
林延潮按下心事,當即對陳濟川問道:“梅家兄弟二人在辦什么?”
陳濟川道:“他們在京這幾個月,倒似紈绔子弟一般,整日與人推牌九,或者去斗促織。”
林延潮聽陳濟川口中的不屑之意,笑道:“告訴他們來府上一趟,就說他們托我辦的事有眉目了。”
頓了頓林延潮又對陳濟川道:“另外派人入宮立即告訴陳矩一聲,就說之前我拜托他的事,明日就可以辦了。”
此刻京城天香樓里。
梅家二公子梅侃正與幾人推牌九,對面一人乃司禮監秉筆太監田義的干兒子田忠,另一人則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張誠的侄兒,還有一人也是秉筆太監陳矩身邊的心腹。
至于梅大公子梅堂則坐在一旁,身邊兩名美貌女子在給他捶背揉肩。
這幾個月來,梅家兩位公子在牌桌上輸了好幾萬兩銀子,不過梅家公子二人卻如同沒事人般。
今日這幾人繼續打牌九,左右擺好了時鮮的瓜果,上好的香茗,還有十幾名美貌侍女在旁侍奉。
天義的干兒子田忠笑了笑道:“聽說太祖爺時那沈萬三就是從劉家港將蘇浙之貨販至朝鮮,倭國,于是成了天下首屈一指的富翁,甚至因此驚動了太祖爺。”
“你梅家若是要辦這生意,風險可是不小啊!”
張誠侄兒則是道:“瞧你這么說的,當年馬三保也是從劉家港出海下得西洋,至今仍是佳話,你怎么不提這個。”
幾人談及這個,梅侃都是笑而不語。這時陳矩的心腹將牌九一退道:“今日手氣不好不玩了。”
見此梅堂走上前去道:“公公別急啊,坐下來再說。”
“手上沒現銀。”
“這有何妨,我先墊了,打牌最重是雅興,錢財身外之物,無需計較。”
張誠侄兒與田忠都在贏錢,還在興頭上當即道:“不錯,不錯,梅兄牌品是沒得說,又是如此豪爽,咱們也不能辜負了人家好意啊。”
當即陳矩的心腹又重新坐下,而梅堂命人拿了一小箱的碎銀子放在對方身旁。
有了錢也就有了底氣,如此之下陳矩心腹也贏了幾把,眾人又打開話匣子聊了起來。
梅家兄弟二人善于打交道,能雅能俗,服侍得眾人甚好。
送走眾人后,梅家兄弟得知林延潮有事找他們相商后,當即前往林府。
二人坐上馬車后,梅侃對其兄道:“大兄,這幾個月我們到京以來,林三元什么事也不讓咱們干,整日讓我們與這些公公打交道,這海漕的事他究竟有沒有放在心上?”
梅堂道:“此事你不要多問,聽大宗伯的好了,爹說過了,此人深不可測,將來我梅家的富貴勢必著落在他身上了。再說了,你沒聽見他的話,你甘心一輩子做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商賈而已嗎?”
梅侃道:“當然不甘心,只是以往你總交代我如何財不露白,如何謹慎行事,但這一次真正擺到面上來,我心底仍是有幾分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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