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恭喜蘇兄高中!” “蘇兄大展鴻圖,鵬程萬里!” 東市,憶相逢。 眾新科士子正聚集一堂,大宴歡飲,載歌載舞,放浪形骸。 不過沒有人質(zhì)疑,來往的不少食客,還都露出羨慕之色。 因為消息靈通的人知道,雖然禮部的公告還沒有發(fā)出,但這次中舉的進士科名單,已經(jīng)偷偷流出。 畢竟數(shù)目也不多,只有區(qū)區(qū)三十九人。 蘇味道儼然名列榜上。 他從小就有神童之名,入京后也參與過不少場文會,對答酬唱,文思橫逸,盡展才華。 哪怕為人高傲,不好相處,也足以得到眾人欽佩。 當然,自古文無第一,即便蘇味道的文采有目共睹,閑言碎語還是不少。 主要是因為他得了段讓無數(shù)人羨慕的好姻緣。 裴行儉選中做女婿。 高中進士也就罷了,沒有背景指不定還是去外州干縣尉,但有個吏部侍郎當丈人,就太讓妒忌了。 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于是乎,眾士子前來慶賀的同時,也免不了有些暗斗,相邀唱跳的特別多。 就憋著一股勁,要把他斗下去。 但今夜蘇味道顯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無論是跳舞貼貼,還是引吭高歌,都超常發(fā)揮。 壓得挑釁的士子出不了頭,只能一肚子酸意,越想越氣。 終于,全場最佳的蘇味道醉酒退席,被安排在酒樓的房內(nèi)休息。 神智略有迷糊的他揮退小廝,拿著酒壺,來到窗邊。 看著夜空圓月遙灑清輝,四周樓上花燈搖曳,蘇味道眼眶突然一紅,猛的灌下一大口酒,喃喃低語:“守義!守義!” 正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張陽這個字,取的確實不錯,字如其名。” 聽到那個名字,蘇味道的酒瞬間醒了一半,驚得頭皮發(fā)麻,汗毛倒豎。 他不敢轉(zhuǎn)身,側(cè)頭看向鏡子,就見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坐在房內(nèi),平靜的看著他。 蘇味道這才僵硬的轉(zhuǎn)身,細細一瞧,不禁愣住:“李機宜?” 李彥點了點頭:“是我。” 看著李彥一身便服,這又早已是夜禁時分,再想到他剛剛口中所言,蘇味道一顆心直往下沉去。 不過他借著酒意上頭,面孔發(fā)燙,倒也鼓起了勇氣:“李機宜深夜造訪,不知所為何事?此處雖非我私宅,卻也不該妄闖……” 李彥淡淡的道:“是我失禮了,不過有些問題,我準備單獨問一問,畢竟如果將蘇士子帶去內(nèi)獄,就沒有退路了。” 蘇味道聽到內(nèi)獄兩字,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所幸酒壯人膽,才沒有露出明顯怯意。 這幾日,要論京中的熱門事件,新科進士根本排不上號。 民間討論最多的,是江南舊案的真相大白。 官場上議論最多,是江南舊案的三位要犯。 而那三位要犯正關在內(nèi)獄,全是眼前之人拿下。 一位外戚巨商,一位宰相之子和一位刑部侍郎。 相比起來,新科士子簡直連塵埃都不如。 別說他還沒有正式獲得進士出身,就算禮部放榜,眼前之人稍稍點頭,立刻就得下獄。 但迎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蘇味道定了定神,干脆挺起胸膛,來到面前,將酒壺放在案上,瀟灑坐下:“李機宜問吧!” 李彥道:“咸亨元年,你應試不中,是何緣由?” 蘇味道冷笑:“我趙州蘇氏不是名門望族,我也沒高官族親照顧,更無大筆金帛投賄權貴,所以落榜。” 這其實倒也沒什么不可說的,懂的都懂,但思及蘇味道初登場時,談及他自幼神通,信心滿滿,不得不說是一個諷刺。 李彥問道:“今科士子中,外州士子中舉了多少人?” 蘇味道瞳孔微縮,悶悶的道:“禮部榜單未發(fā),我并不知道同科的都有誰。” 李彥道:“那我告訴你,進士科取士三十九人,外州士子十三人,明經(jīng)科取士七十五人,外州士子四十一人。這比例,可比往年高多了,蘇士子覺得是為什么?” 蘇味道眼眶微紅,似乎酒意上頭,似乎是別的原因,沙啞著聲音道:“我不知道。” 李彥道:“其實很簡單,因為今年圣人關注,裴侍郎主持,取士公平了。” 他淡淡的道:“按照進士科的水平,得文解入京的士子雖是各州翹楚,卻因為各地學術水平良莠不齊,還是遜于京中二館六學的。” “因此大部分進士為京內(nèi)士子所得,少部分為外州士子,這完全正常。” “而明經(jīng)科由于銓選時間太長,能在京中求學的士子,往往不愿意等上四五年才得官位,都來競爭進士,反倒是外州士子更易上榜,我在涼州有一位同窗,他此次也中了明經(jīng)科……” 聽到這里,蘇味道也不得不說道:“李機宜此言公允。” 李彥道:“但往年科舉并不公平,尤其是進士科,對外州士子打壓太甚,你的才華橫溢,都能落選一回,可見取士不公。” 蘇味道行禮:“李機宜能說出這番話來,已是仗義執(zhí)言,蘇某拜謝!” 李彥道:“不必言謝,喝酒吧!” 看著案上酒壺,蘇味道怔了怔,卻也不敢反抗,倒了一杯,咕嘟咕嘟喝下。 李彥看了看他的狀態(tài):“再喝一杯!”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