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陶仲文冷冷地道：“結(jié)果呢？” 他這位天師常常入宮煉丹，大內(nèi)自然是有眼線的，陶世恩近來與嚴(yán)黨往來的同時，也確實打聽了不少宮中情況，沉聲道：“陛下沒有提及，但心情明顯變好，顯然是盼著李時珍來的，此人對我們的威脅太大了！” 陶仲文輕輕搖頭：“陟罰臧否，圣心獨(dú)裁，這天師之位本是奪不走的，現(xiàn)在這般一查，倒是落了下風(fēng)……” 陶世恩自然希望天師之位不被奪走，卻覺得近來沒有一件好消息：“陛下撤下壽桃，嚴(yán)黨陽奉陰違，錦衣衛(wèi)虎視眈眈，就連正一道各宗都有不服，那藍(lán)道行近來也連連為陛下煉丹……父親，不是孩兒杞人憂天，實在是局勢已經(jīng)很壞了！” 陶仲文看著他：“所以你想與李時珍斗法，挽回我陶氏一族的聲譽(yù)？” 陶世恩目露堅定：“孩兒道行不足，難有必勝把握，卻也要試上一試，至少探一探他的底！” 陶仲文凝視片刻，眼神里的銳利消散，淡淡地道：“恐怕你難以與李時珍較量，反倒會與那孽子交手。” “陶隱？” 陶世恩這段時間盡量回避那個私生子的話題，此時瞬間回憶起沉重的往事，咬牙道：“這妖人投靠了李時珍？” 陶仲文糾正：“你不該這般稱呼。” 陶世恩反應(yīng)過來，陶隱在道門的印象里，一直是陶氏的私生子，若真的把其身份揭露出來，豈不是連自家都攀扯進(jìn)去了？ 而初次見面時，他也正是忌憚于陶隱向官府自首，才滿足其要求，結(jié)果被步步緊逼，一退再退，最后徹底失去了…… 陶世恩抽了抽鼻子，勉強(qiáng)壓下翻騰的情緒，沉聲道：“李時珍敢把陶隱收在身邊，就不怕其妖人身份暴露，觸怒陛下？” 陶仲文道：“陛下不在乎。” 陶世恩有些尷尬，想到別說嘉靖不在乎，父親能跟妖族生子，不也是不在乎么，不敢再在這個問題上深究，順著話題道：“那陛下在乎的，就是李時珍的醫(yī)術(shù)和丹道，他能為陛下延壽長生？” 陶仲文的語氣終于重了：“當(dāng)然不能！能也不能！” 陶世恩先是一怔，眼睛漸漸瞪大，喃喃道：“這才是最為關(guān)鍵的……” 嘉靖對于道教的看重，其根本目的是想要得道成仙，至不濟(jì)延年益壽，遠(yuǎn)超常人，所以寒暑不侵是這位道君皇帝特別喜愛的一點，大冬天的開著門窗，穿著單衣在精舍里面轉(zhuǎn)悠，以此顯耀出與肉體凡胎之人的區(qū)別。 嘉靖對于李時珍的期待，同樣應(yīng)在這里，一個能為神仙治病，讓沉寂許久的神道漸漸復(fù)蘇的神醫(yī)，自然更有可能助他成仙得道…… 陶仲文是不會讓那種事情成真的，他等的正是那個機(jī)會，證明李時珍也辦不到。 如果雙方都不能讓嘉靖長生，嘉靖為什么又要撤了他這位天師，換一個并不乖乖聽命，特立獨(dú)行的道醫(yī)來做呢？ 頂多打一打，再拉一拉而已！ 究其根本，嘉靖無論行事多么變化無常，喜怒不定，其極端自私的本性都不會變，陶仲文能有這般權(quán)勢，正是始終抓住這點，才有了“紅鉛丸”“行宮主火”“二龍不相見”等舉措，每一步都極為精準(zhǔn)地拿捏住那位道君皇帝的喜惡。 相比起來，這個兒子就顯然看不清局勢，對此陶仲文不得不叮囑道：“你若不想與陶隱那孽子糾纏，就別顧著外面，先將道門之事安穩(wěn)下來，嚴(yán)黨那邊虛應(yīng)著，更要多防著些錦衣衛(wèi)，明白么？” 陶世恩前面都明白，唯有最后忍不住問道：“父親，外面都在傳，陸都督在東南遭了謀害，是我們指使，故而深恨父親，這是……李時珍的嫁禍么？” 陶仲文道：“對外可以說是，對內(nèi)不必自欺，棋差一招罷了。” 陶世恩臉色變了：“如此說來，我們真跟陸都督……陸炳成了死仇？” 陶仲文神情淡然：“于朝堂之事來說，確有麻煩之處，但也不必過于憂慮。” “怎能不憂？” 陶世恩接受不了：“除非在深山老林中潛修，否則只要與世俗接觸，都免不了與那些錦衣衛(wèi)打交道，陸炳真要處處與我們作對，比起李時珍的威脅都要大啊！” 陶仲文微微皺眉，但最終還是拂塵一轉(zhuǎn)，指向不遠(yuǎn)處的架子：“去將那金匣取來。” 陶世恩起身，來到架子前，取下一個渾金匣子，來到陶仲文面前。 “打開！” 聽到父親的吩咐，他有些期待，深吸一口氣，將匣子打開。 一股撲面的寒氣涌了出來，里面卻非想象中的寶器，反倒是一沓厚厚的銀票，樣式頗為古怪。 陶仲文道：“這是冥票，專為幽冥地府所用，執(zhí)此可收買九幽使者。” 陶世恩只是有所耳聞，但從來沒接觸過，輕輕觸摸，感受著那森森鬼氣，疑惑道：“父親之意是？” 陶仲文淡然道：“你不是害怕陸炳么？這盒子里的冥票，足夠他六年壽數(shù)的，而陸炳的陽壽，本就只剩六年了，這位大都督一死，錦衣衛(wèi)立刻衰敗，朝局又有改變……” 陶世恩倒吸一口冷氣：“父親三思！陸炳大權(quán)在握多年，多少因果匯聚，業(yè)力之重，若是害了他，劫數(shù)豈非立刻臨頭？”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