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就這些……全在這里了……” 鄭泌昌渾身哆嗦,牙齒都打顫了,終于吼了起來:“你們這不是欺負(fù)老實人么?我的欠俸都百兩了,這才不到五兩銀子,我一家九口啊,還有兩個仆人,甭說過年,還債都不夠!” 緊站在他身后的官員也叫囔起來:“是不是我們低品級的,就這些東西?” 瘦削官員望向他們:“不,今年各部堂官都不發(fā)東西……” “不要跟我們說各部堂官!” 鄭泌昌徹底爆發(fā):“堂官們還需要這些東西過年嗎?他們既有各省的年敬,又有陛下的恩賞,弄出這個由頭來對付我們這些小官!你們戶部靠這點東西過年,年關(guān)能過嗎! ” “怎么回事?” “到底發(fā)多少啊?” 這一吼,后面的官員都急了,紛紛問了起來,然后有人調(diào)頭激動地囔囔:“今年就兩斗米十吊錢!” 很快,排隊的官員們統(tǒng)統(tǒng)炸了鍋,無數(shù)顆頭擁了過來,無數(shù)雙憤怒的目光從門外刺了進(jìn)來:“戶部也太黑了!”“大明朝的錢,都到哪里去了!”“讓閣老出來!讓六部堂官出來,給我們一個解釋! ” 場面混亂起來。 戶部官員連連后退,有的已經(jīng)想要逃了。 鄭泌昌知道,這樣除了發(fā)泄憤怒,并不能拿到俸祿,想到已經(jīng)多次登門,說話越來越不客氣的債主,把心一橫,轉(zhuǎn)過身來,振臂高呼:“諸位聽我一言!聽我一言!” “早年有嚴(yán)氏父子,把持朝政,上下其手,貪墨無算,如今那些奸臣的家都被抄了,折合白銀有千萬之巨,可天下依舊有那么多災(zāi)民流民無錢安撫,我們這些當(dāng)官的欠俸,也依然不能補發(fā),為何如此?為何如此?” “欠俸我們不爭,過不了年也死不了人,但我們要為大明朝的國事爭,為天下的百姓爭!在這里無用,找內(nèi)閣去,問問閣老,還管不管大明社稷,管不管兩京一十三省的天下蒼生!” 這番話有理有據(jù),關(guān)鍵是將鬧欠俸一下子抬到國家大義上面,在場的官員多是苦哈哈的清貧之官,不少人骨子里還帶著一股熱血激昂,被如此一鼓動,頓時高喝道:“兄臺說得對!國將不國,何以為家?” “大家都去寫奏疏,寫完了一齊上疏,參內(nèi)閣尸位素餐!” “上疏!上疏!” 真是一呼百應(yīng),大部分官員朝倉門外蜂擁奔去,剩下一些相對溫文怕事的,踟躕片刻,終究也受不了俸祿遲遲拖欠,跟著向倉門外走去。 就連戶部官員都看得蠢蠢欲動,他們何嘗不是苦欠俸久矣? “走!我們也去!” 終于大部分官員都跟著一同離開,還剩下幾個未走的,卻是看向了一直坐在桉桌前,靜靜不動的瘦削官員:“海剛峰,你不去參一本?” 瘦削官員冷冷地道:“參了也無用。” 戶部官員嘿了聲:“大名鼎鼎的海筆架,也有退縮的時候,我等去了!” 瘦削官員看都不看這群人雄赳赳的背影,坐在空蕩蕩的廣盈庫內(nèi),默然許久,站起身來。 他準(zhǔn)備回家。 哪怕年關(guān)再難過,也要孝敬母親,照顧懷孕的妻子。 至于有些事,不妨等妻子生產(chǎn),送了母親出京,再來為之…… 可就在這時,他的腳下突然一頓,看向不遠(yuǎn)處。 那里有一位面容圣潔的女子靜立,對著他打量著,然后頷首微笑。 瘦削官員愣了愣,瞪大眼睛再看,那道身影已然消失在漫天的風(fēng)雪中,不見了蹤跡。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