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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搬到新地址的菲揚樂章會客室內。

    曹書哲安靜坐在沙發上。

    接待人員問他喝什么，他說了水，隨后送過來一瓶白樺樹汁后，讓他稍等，就出去了。

    房間里只有他一個人。

    曹書哲是企鵝音樂副總。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不想來。

    之前始終負責跟菲揚聯系的那名副總，前陣子突然離職。

    因為有“競業”，據說也沒找工作，跑出去旅游散心了。

    公司外聯這塊的業務，就落到他這個剛被提拔起來的副總身上。

    本以為是件好事。

    畢竟高升了。

    誰知道上任之后這第一件事，就他么是塊燙手山芋。

    ——宋到在宣傳“靜聽”時，公開說以后的歌曲將會獨家發布到靜聽。

    國家出臺的反壟斷法能約束平臺，可卻無法約束歌手。

    以往是他們，或者易網云這種大平臺，才會利用這個規則，讓一些歌手“自愿”選擇在他們平臺獨家發布。

    結果這次倒反天罡了。

    歌手主動想要獨家發布在某個平臺。

    換做別人，擁有十億用戶的企鵝音樂是肯定不會太在乎。

    可宋到不行。

    這貨現在的影響力太大了！

    是真能以一己之力，養活一個平臺的狠人。

    如今“靜聽”的崛起，已經呈現出不可阻擋的趨勢。

    他們這些平臺，也在想各種辦法應對。

    其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不能再繼續這樣孤立和打壓菲揚系了。

    否則人家真的全部選擇靜聽單平臺發布。

    他們不僅會失去一大批真正的好歌，勢必也會被搶走一大塊流量！

    曹書哲過來這邊，是提前打電話預約的。

    約的是菲揚的晴總。

    只是接電話的人，當時就說晴總這幾天非常忙，他要來也行，可能得等一會兒。

    老曹今年四十多了，不是那種坐不住的毛頭小子。

    畢竟有求于人，等就等吧。

    結果這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

    他來的時候就已經快十點，現在眼看著就要中午下班了。

    心里也忍不住有些焦急起來。

    正打算出去問問。

    那位大名鼎鼎的晴總，這才姍姍來遲的推門而入。

    “抱歉啊曹總，讓您久等了，我們也是剛搬過來沒兩天，事情太多了。”

    李晴晴臉上帶著幾分歉意的微笑，過來跟曹書哲簡單握了下手。

    曹書哲也微笑道：“沒關系沒關系，本身我這也是倉促過來拜訪。”

    兩人坐好之后，老曹也不打算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道：“晴總，咱都是一個圈子的，我就直說了，能不能讓宋老師他們未來發布新歌的時候，不要選擇在靜聽獨家？

    我們之間如果有什么誤會，我覺得可以解釋清楚；如果有什么需求，也不是不能談。

    畢竟宋老師和林老師他們，之前跟我們企鵝音樂合作也很愉快……”

    對這位曹總的直接，李晴晴并不感覺意外，她微笑著說道：“您說的對，生意場上的事情，其實談不上什么恩怨。”

    曹書哲微微松了口氣。

    李晴晴繼續道：“作為平臺方，你們有屬于自己的選擇，這也很正常，但是呢……”

    她稍微停頓了下，說道：“無論我們林總，還是宋總，其實都不算是生意人。”

    曹書哲心里咯噔一下，臉上卻帶著笑容，沒有急于去辯解什么。

    被派過來談這事兒，他也有心理準備。

    靜聽音樂明顯是跟菲揚系有著密不可分的直接關聯。

    最近這一個來月，他們這些平臺對菲揚系的壓制也有目共睹。

    很多網友可能不太關注這些東西，但對于業內來說，誰心里不清楚怎么回事？

    李晴晴看著他說道：“無論是你們，還是其他幾家音樂平臺，最近做的事情，嗯……在商言商的話是沒什么問題的，我也是認可的。

    但也不得不承認這種過度商業化，對那些沒有背景后臺，亦或是不愿意割粉絲韭菜的歌手來說，都是一種傷害。”

    曹書哲有些無奈的點點頭。

    這件事情沒法洗。

    盡管公司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還不是副總，沒什么話語權。

    但就算當時他在這位置上，估計也不會反對。

    “晴總應該也知道，在這件事情上，我是說了不算的，要說內心深處，我也是不贊同的。”

    這話真假其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得把自己態度表明出來。

    曹書哲一臉誠懇，看著李晴晴：“所以這次過來之前我也跟老大談過，我們這邊呢，也算及時做出了更正和調整，上線了播放人次的榜單。

    加上一直以來，咱們雙方合作都很愉快。

    之前做出這個決定的趙總已經離職了。

    對外是自己走的，其實……你懂的。

    我想咱們能不能商討出一個補救措施，讓林老師和宋老師也能消消氣……”

    趙總因為什么離職不重要，這種時候，鍋只能甩到對方身上。

    說到底，他的任務就只有一個。

    只要能讓菲揚系的人繼續在企鵝音樂發歌，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至于說因此付出什么代價，那是另外一回事。

    他來之前，一名企鵝集團的高級副總裁，甚至越過企鵝音樂這邊的老大，給他打了個電話。

    告訴他企鵝高層，是不想跟宋到鬧掰的。

    嗯，不是菲揚，是宋到。

    原因對方沒說，他也沒多問。

    因為這通電話，本身就是一個態度。

    領導還給了他一個特權，可以在整個企鵝集團的高度，承諾給宋到一些資源。

    所以曹書哲的心里，多少也還算是有些底氣。

    李晴晴笑道：“曹總您言重了，沒有什么生氣不生氣，我剛剛也說了，在商言商，你們平臺的調整，也是屬于商業行為。

    宋老師和林老師都是純粹的歌手，也不至于生這個氣。

    只不過我們跟‘靜聽’簽署了一些協議，至少短期內，這邊的歌手，都是獨家發布。

    或許未來會有調整……”

    曹書哲沉默了一下，說道：“晴總，咱明人不說暗話，‘靜聽音樂’，其實就是你們菲揚樂章自己的平臺吧？”

    這種事情，在圈子里并非個例。

    當下就有兩個音樂平臺，分別隸屬于兩家規模很大的娛樂集團旗下。

    李晴晴搖搖頭：“我也不瞞您，我們跟靜聽音樂的老板的確認識，但它并不是菲揚樂章的。

    菲揚只是一家小體量的音樂公司，哪有創建這種音樂平臺的實力？”

    李晴晴不承認，曹書哲也沒辦法。

    靜聽上線那天起，就有無數人想要查清楚它的老底兒。

    可它的股權背景太神秘了。

    根本無法穿透。

    圈子里有傳言，說和臨川集團有關。

    其實到這，就很難繼續往深里挖了，作為國內頂尖的科技巨頭企業，想要掩蓋一件事情，外界真的很難探查。

    曹書哲苦笑道：“也就是說，宋老師和林老師他們這些人，短時間內，新歌沒可能登錄其他平臺了是吧？”

    李晴晴點點頭。

    曹書哲道：“單獨只有一個平臺的話，想要登上大榜，可沒有那么容易，唉，這樣對他們自己其實未必好。”

    話說的軟。

    淡淡的威脅味道卻很濃。

    李晴晴只是笑笑，抬腕看了眼表。

    曹書哲識趣的起身，說道：“晴總，您也幫我勸勸，如果宋老師改變主意，您隨時聯系我，我可以當面跟宋老師談。其實我們這邊能給的，不僅僅是音樂方面的資源。”

    李晴晴點點頭：“好的曹總。”

    將曹書哲送到外面，看著對方車離去。

    淡淡笑笑，轉身回去。

    其實曹書哲并不是第一個找過來的音樂平臺高管。

    在他之前，易網云的人已經來過。

    包括視聽旗下的自有音樂平臺高層，都親自登門拜訪過。

    還試圖拿背后的視聽背書。

    都被婉拒了。

    就像企鵝音樂代表不了整個鵝廠，視聽旗下的只有音樂平臺，也無法代表視聽。

    理論上菲揚這樣做，會導致宋到這群人的歌因為單平臺發布，而很難登上大榜。

    但現在的情況是，開弓沒有回頭箭。

    他們必須先把靜聽音樂推廣出來。

    如何推廣？

    獨家自然是最好！

    當然了，這必須得有絕對的自信才行。

    如果自身影響力沒那么大，粉絲不夠多，忠誠度也沒那么高，那么這種行為，不僅沒辦法推廣平臺，更是會連自身人氣都受到巨大損失。

    但這對當下的菲揚系來說不是問題！

    就在全網請求狗哥發布新歌的呼聲越來越高，已經形成大勢的時候。

    宋到在個人水博上，發了一條消息。

    “我的新歌，將會在明早八點，正式發布在靜聽音樂，敬請期待。”

    這消息一出，全網頓時熱鬧起來。

    ……

    “哈哈，果然是獨家發布在自家平臺上了！”

    “沒有證據表明，靜聽音樂跟菲揚樂章有直接關系吧？”

    “有沒有關系不重要，狗哥在哪發歌，我們就去哪里聽！”

    “靜聽音樂很好呀，使用起來特別簡單，而且最近這幾天，每天都會有很多歌手加入，好多老歌手都是當年很喜歡的。”

    “太期待了，狗哥能不能再來一首中國風的歌曲啊？”

    “之前那兩首畢業季的歌曲，真的把我哭死，對狗哥又愛又恨。”

    “狗哥是懂得寵粉的。”

    “笑死，狗粉們，你們應該說，你家狗哥是懂如何炒作，懂如何割韭菜的！”

    “就是，他明明可以選擇全平臺發布，卻偏偏只發布在靜聽上，這不明擺著就是想要割韭菜？”

    “別傻了，宋到現在是菲揚樂章大股東，我敢拿腦袋保證，靜聽音樂一定有他的股份，人家現在也是資本了，就你們這群狗粉，整天還在那傻乎乎的支持。”

    “哪個平臺不割韭菜？先把你們騙進來，回頭會員價格照樣非常貴！”

    不同的聲音一定是存在的。

    這種事情在所難免。

    就算各大平臺不去帶節奏，也照樣有很多看不上宋到，不喜歡菲揚系的人，以及各種理中客、獨醒客出來陰陽。

    更別說，在意識到菲揚系鐵了心跟靜聽音樂捆綁到一起后，這些平臺又怎么可能沒有動作？

    他們不僅帶節奏，更是開始往那些流量歌手身上傾斜資源。

    在流量歌手背后公司的配合下，推出了一系列的活動。

    比如完整聽一次新歌，就可以獲得一朵花，一舉兩得，可以更好支持自家愛豆。

    再比如說，完整播放一些特定歌曲，可以短暫獲得幾天高級會員，免費收聽最高音質的音源。

    這些手段的效果，相當強大！

    平臺和娛樂公司想要捧的那些流量歌手，無論在銷售榜，還是播放榜，都呈現出暴漲趨勢。

    就連粉絲群體異常瘋狂的王曉博和孫凱，都在這股浪潮中敗下陣來。

    宋到那首已經發了很長時間的《青花瓷》，也在大榜的播放人次榜上被打下來。

    盡管依然還在前十名，但卻開始被大量水軍帶節奏各種唱衰。

    “宋到不過如此，他不是神仙，他的歌的確是不錯，可別人的也不差呀！”

    “宋到沒什么了不起，水擊三千也被過度神化了，音樂哪有什么高低貴賤？他們能寫出登頂榜單的金曲，別人一樣也能！”

    “互聯網時代，一條狗都能被炒成狼神，當年那么多金牌詞曲家，那么多教父級的人物，沒見哪個像宋到這么張揚，好像他獨家發布一首新歌，真的就能打敗所有人。”

    “沒有什么年輕的教父，也沒有誰真的金身不破，我們家趙棋哥哥第二首原創新歌《風中搖曳》成功登頂，足以說明他的才華！”

    在時代傳媒的運作下，唱作人第二季第二期，趙棋創作這首《風中搖曳》，再次登頂。

    雙榜第一！

    如果說只有一首《藍色星球》，很多人會覺得他是被資本強行捧出來的。

    但隨著第二首歌的雙榜第一，更多人終于注意到他的存在。

    輿論這東西，真的可以掩蓋真相。

    很多人都覺得自己很清醒，不會被輿論裹挾。

    事實真是這樣嗎？

    就像那句名言：你看到的，不過是有人想要讓你看到的！

    時代傳媒這種轟轟烈烈的造神運動，確實是有效果的。

    并且非常厲害！

    如今已經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覺得趙棋確實也挺不錯。

    小伙子形象好氣質佳。

    顏值不輸王曉博、孫凱這些頂流。

    也是一樣的才華橫溢！

    這年頭能自己獨立創作聽著還不錯的歌曲，自己寫詞，在人們眼中，就是有才華。

    唱功也很好。

    和宋到比不了，但跟王曉博和孫凱比，絕對輕松碾壓！

    這樣的人，在被包裝之后，用最頂級的資源去砸，火起來是一種必然。

    馬申當初也同樣是看到了趙棋身上的潛力，只可惜老馬那廟太小。

    注定養不住趙棋這種人。

    再加上一點白眼狼的屬性，提桶跑路也是必然的選擇。

    任何事情一旦成勢，都很可怕。

    大量趙棋粉絲在時代專業粉頭的引導下，各種小作文層出不窮。

    甚至就連去年第一季唱作人，也被這群人各種帶節奏。

    小作文編得有鼻子有眼。

    說趙棋是被刻意打壓，才會連鐘雨彤跟薛琳這種素人都打不過。

    如果不是被壓了，冠軍必然是他的！

    說宋到跟林菲那會兒就在談戀愛，林菲用自己的資源，強行帶宋到……

    這種似是而非的東西，很難去分辨。

    在外面參加各種活動的邱欣瑤、孫美琪、鐘雨彤、胡偉這些人，接受采訪的時候也會被問起。

    但都拒絕評論。

    “抱歉，我不是很了解趙棋，沒法評論。”

    “哎呀，我最近都忙成什么樣了？哪有時間去關注別的？”

    “不知道呀，我的歌曲都是公司安排，怎么發我不過問的。”

    “呃，不清楚這些，也沒關注過……”

    只不過這些菲揚系的人，包括跟宋到關系好的朋友，都轉載了宋到在水博上發的那條博文。

    旗幟鮮明地支持宋到新歌。

    ……

    七月二十號。

    上午八點。

    下載數量破億，注冊用戶九千多萬的靜聽音樂再次迎來了一波下載狂潮！

    即便擁有最頂級的服務器，一時間竟然也出現了卡頓和遲緩現象。

    技術團隊的人都快忙瘋了，好不容易才穩定住這種瘋狂的局面。

    正在關注靜聽，關注宋到新歌發布的那些業內人員全都被震撼到了。

    在智能手機沒有這么普及的時代，作為當時社交門戶網站龍頭的水博，經常會因為一些頂流明星的新聞而癱瘓。

    但到了今天，在服務器越來越強大，社交平臺越來越多的情況下，已經很少出現這種場面。

    更別說現在圈子里都在傳，靜聽音樂的背后站著臨川集團。

    這種科技龍頭企業提供的服務器，居然也會出現狀況。

    只能說明一件事——同時登錄的人太多了！

    好在顏毓這邊，提前做了大量準備工作。

    有意思的是，當時臨川這邊的頂尖技術大拿還覺得顏毓這個大公主有些小題大做了。

    “咱們的服務器，就算在線人數一個億，也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結果卻啪啪打臉。

    就在指針指向八點這一刻，后臺顯示的同時在線人數竟然突破了一億五千萬！

    也就是說，就在宋到即將發歌的這一個早上，通過各大應用商店，有數千萬人在下載！

    然后這些人，包括之前幾天下載的人，幾乎全都登錄了靜聽音樂。

    都在等宋到的新歌！

    ……

    早上七點五十。

    易網云的總裁辦公室里。

    總裁秦廣源在電腦上點開靜聽的綠色圖標。

    作為一個資深的游戲玩家，他的電腦配置是當下最頂級的。

    同時他也是個超級音樂迷。

    跟易網的大老板一樣，喜歡玩游戲，喜歡聽歌，年輕時候最大的愛好，就是在網吧里戴著耳機打游戲。

    即使如今成了位高權重的企業管理者，這愛好也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秦廣源其實很喜歡宋到的歌。

    林菲的他也喜歡。

    當時也是他讓人不斷接觸菲揚樂章。

    只可惜個人欣賞和喜歡，并不能作為他在商業領域的判斷依據。

    在他看來，菲揚系這種“清高”，是一種不能慣著的臭毛病。

    作為平臺老大，他有必要讓宋到那些人意識到平臺的重要性。

    如果菲揚系的人，準確說是宋到和林菲，主動找他低頭服軟。

    他是不介意像給時代傳媒的條件那樣：你們公司打榜的錢，通過其他方式原路返回，粉絲打榜這部分的收入，咱們五五分。

    靜聽出來之前，他一直很有信心。

    甚至私下里跟朋友聚會的時候，還冷笑著嘲諷菲揚系那些人假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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