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韓孺子在柴家見到了左察御史蕭聲。 蕭聲的一個侄子是柴家的女婿,就是他居中引薦,促成了這次會面。衡陽公主薨了,自家子弟被放回京,柴家沒理由再與倦侯為敵,為了表示感謝,愿意提供幫助,但是真正的柴姓人一個也沒現(xiàn)身。 京城正處于最為混亂的時期,人人都急著表態(tài),所有的表態(tài)卻都不那么真誠,腳踩兩只以至數(shù)只船可以是公開的選擇,誰也不以為恥,相反還要彼此介紹經(jīng)驗(yàn)與門路,務(wù)必讓自家的腳根站得更穩(wěn)一些。 在這種情況下,韓孺子與蕭聲的會面注定尷尬。 兩人并非單獨(dú)會面,都帶來隨從,韓孺子這邊是楊奉,蕭聲帶來的是望氣者鹿從心。 在韓孺子見過的所有望氣者當(dāng)中,就數(shù)這個鹿從心最為少言寡語,陰沉得不像是江湖術(shù)士,倒像是一位身懷絕世武功的落寞俠客,不過楊奉早已打探清楚,鹿從心不會武功,他的沉默只是望氣之術(shù)的一種流派。 蕭聲用實(shí)際行動表明自己能成為朝廷高官并非僥幸,身著便裝而來,對倦侯笑臉相迎,客氣地拱手致意,落座之后,不卑不亢地向倦侯表示祝賀,祝賀他最近這段時間里取得的一場又一場勝利,韓孺子也感謝對方的配合,沒在開倉放糧這件事上橫加干涉。 客氣維持了一盞茶的工夫,蕭聲是不會首先挑明態(tài)度的,這里是他所熟悉的京城,不會再犯神雄關(guān)那邊的急躁錯誤。 “不妨明說吧,蕭大人,我需要你的支持。”韓孺子先出招。 蕭聲微笑著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妨明說,倦侯的確做得不錯,如果你早有今日的名聲,太后當(dāng)初也沒辦法將你廢黜,可惜,時過境遷。別的我不多說,倦侯的廢帝身份是個大麻煩,廢帝再立這種事太罕見,本朝更是從未有過,而且將你重新立為皇帝,意味著整個朝廷之前都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到時候該怎么向天下人解釋?” 韓孺子早已料到會有此一問,也早想好了回答,“皇帝被廢,自然是有奸人從中作梗,蒙騙了朝廷,也蒙騙了整個天下。” 蕭聲眉毛一揚(yáng),“敢問奸人為誰?居然能有這么大的本事?” “總能找出來一個,不多,只有一位。”韓孺子不肯說出姓名。 蕭聲呵呵一笑,也不追問,想了一會,搖了搖頭,“倦侯以為這一次登基就能掌權(quán)嗎?” “不能嗎?” “南、北兩軍滯留京外,宿衛(wèi)八營每天都在擴(kuò)充,新帝憑什么掌權(quán)?” 韓孺子看了一眼望氣者鹿從心,問道:“蕭大人是覺得我不能掌權(quán),還是以為無論誰登基都不能掌權(quán)?” “我當(dāng)然不會專門針對倦侯。” “那大臣們支持誰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當(dāng)然有。”蕭聲變得嚴(yán)肅起來,“身為大臣,我們只有一個目的,希望朝廷穩(wěn)定、天下安泰,新帝必須是一位能忍耐的人。太后不可能千秋萬歲,上官家也不會一直把持宿衛(wèi)八營,新帝終有親自臨政的一天,但是在這之前,新帝得安于現(xiàn)狀。倦侯與東海王能做到與太后平靜相處嗎?尤其是倦侯?” 太后棄桓帝之子不選,改立前太子遺孤稱帝,僅此一點(diǎn),仇怨就已根深蒂固,起碼在外人看來,兄弟二人無論誰登基,都不可能放過太后。 韓孺子笑道:“我說‘能’,你們也不會相信。” 蕭聲同樣笑著搖搖頭,“倦侯自己也不信吧,你剛剛說過,會將‘廢帝之罪’歸咎于太后一人。” “必須有人為當(dāng)初的廢帝之舉負(fù)責(zé),但我說的不是太后。”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