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拜求請-《孺子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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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宮西北角的寺廟里,慈寧太后面對純金佛像祈禱了一柱香時間,隨后轉往東北角的道觀,向三清像乞求平安,絲毫不以奔波為苦。
拜過神佛,她仍然覺得不夠,又去往偏東南的太廟,要向韓氏列祖列宗尋求幫助。
這一趟下來,幾名抬轎的太監累得腰酸腿疼,卻不敢有半句怨言。
太廟平時不開放,沒有皇帝的圣旨、宗正府的陪同,尤其不能向女子開放,祭司官員恭迎太后,不能笑,也不能苦著臉,神情稍顯狼狽,為難地說:“微臣不知太后駕到,未做準備,殿內陰冷,恐怕對太后身體不利。”
慈寧太后從轎子里走出來,抬頭望了一眼巍峨的太廟大殿,輕嘆一聲,“皇帝尚在,我就已經不能進入太廟,只怕這是最后一次看它,以后再沒有機會了。”
祭官嚇得面如土色,這么大的罪名他擔待不起,急忙跪下磕頭,恭請太后進殿,但是仍不開正門,只開偏門。
殿內果然陰冷,與外面的冷意不同,像是一件被冰水浸透的棉衣套在了身上,掙不脫、甩不掉,寒冷透肌刺骨。
慈寧太后從祭官手里接過燃香,親自插進每一座牌位前的銅爐里,然后跪拜默祝,最后跪在正中間的太祖牌位前。
祭官以及隨行的太監、宮女們識趣地退下。
慈寧太后一開始小聲嘀咕,慢慢地聲音大了起來,“臣妾王諳,乃桓帝之妻、當今皇帝生母。皇帝不幸遇險,昏迷數日不醒,懇請太祖保佑皇帝平安,臣妾愿以此身代替皇帝接受一切懲罰,生病折壽,皆無怨言,只求太祖垂憐,大楚不能沒有當今皇帝。”
慈寧太后恭恭敬敬地磕頭三次,再道:“我兒自幼喜歡太祖的故事,他是太祖的子孫,夜以繼日地操勞,只為保住韓氏江山,太祖若天上有靈,請您分辨忠奸,救拔我兒脫離苦厄。”
頓了一下,她接著說:“將災難降臨在亂臣賊子身上吧,就是他們害了皇帝,要將太祖一手打下來的江山拱手送人。”
慈寧太后再次壓低聲音,說出一連串的人名,列數這些人的“罪狀”。
足足半個時辰之后,她才起身,慢慢后退,十幾步之后轉身,向外走去,突然止步,看向一邊的桓帝牌位,那是她的夫君、當今皇帝的父親,她之前也供香了,卻沒想過要向他求助。
“你有三個兒子。”慈寧太后冷冷地說,沒有跪拜,沒有祈請,“死了一個,還剩兩個,我知道你偏心,但你別想著讓三個兒子接連當皇帝,我兒若是醒不過來,你會失去全部兒子,一個不剩。”
再回到陽光下,慈寧太后感到陣陣暖意,目光投向一名新到的太監。
太監搖搖頭,表示沒有變化,皇帝仍在昏迷中,慈寧太后沒說什么,上轎,“慈順宮。”
拜過了神佛祖宗,她還要求一求活人。
慈順宮里的上官太后不是神仙,也不是御醫,對救人一無所知。
她只懂救勢。
慈寧太后在慈順宮里總是保持謙卑,即使被封為第二位太后,也未失禮數,除了極少數正式場合,從來不敢與往日的主母并列。
“我該怎么做?我該怎么做?”慈寧太后跪在地上,伏在上官太后膝上抽泣,仍是一名犯了錯誤的侍女。
屋子里沒有外人,上官太后長長地嘆了口氣,“大楚的磨難還沒有結束,你什么都做不了。”
慈寧太后抬起頭,“難道我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皇帝昏迷不醒?他若是……我可怎么活啊?”
“總能活下去。”上官太后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因為她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兒子。
慈寧太后垂頭繼續哭泣。
等了一會,上官太后說:“生死由天,誰也不能干涉。你該怎么做?如果是想救皇帝,你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奇跡發生,如果你想救自己,有些事情倒是可以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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