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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收回目光，有些感慨和疲憊。

    伴君如伴虎...

    ……

    錦衣衛(wèi)的昭獄，一如既往地血淋淋，官靴踩在地上，厚實的青磚好像能滲出血來，顧懷收回看向那些猶然帶血的刑具的目光，轉(zhuǎn)向一邊的紀綱：

    “奸佞榜上剩余的官員，都在這里了？”

    “國公爺請看，一共二十三人，都在，”紀綱小心翼翼地陪著笑，“除了在路上的黃子澄和齊泰，還有在山東沒被抓到的鐵鉉，陛下必殺之人，已經(jīng)盡數(shù)落網(wǎng)，他們的家人，因為昭獄關(guān)不下了，多半被關(guān)在刑部天牢。”

    顧懷點了點頭，紀綱如此作態(tài)，多半是發(fā)現(xiàn)了之前他的異常，但現(xiàn)在要對紀綱下手，已經(jīng)不可能了。

    他已經(jīng)成了朱棣的鷹犬，顧懷已經(jīng)錯過了送他上路的最好時間。

    帶著些遺憾，顧懷一路往里行去，兩邊牢房人滿為患，一張張恐懼的臉探到牢房邊，老婆哭、孩子叫、還有人破口大罵，仔細一聽，罵的卻是他們自己的清冷，比如黃子澄和齊泰沒來得及跑的親族，此時已經(jīng)全然不記得他們成了陛下親信之后，自己也跟著雞犬升天時的興奮，只記得方孝孺在東市腦袋掉光的十族，于是各種污穢之語盡出，罵得極為難聽。

    顧懷微微皺了皺眉，紀綱察言觀色，立刻轉(zhuǎn)向幾個番子遞了個眼色，番子們提起鞭子，挨著牢房抽了過去：“閉嘴！”

    罵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連綿的慘叫，再往里走，跟關(guān)押犯官家眷的擁擠牢房不同，這里多是兩人一間三人一間，放眼望去，有些人身上還穿著官袍。

    聽見有人進來，他們默默地聚到牢房邊上，有人的目光中透出希冀和渴望，也有人緊緊抓住柵欄破口大罵，也有人凜然而坐，仿佛看透了生死，還有人在墻上寫著什么，定睛一看，卻是在留絕筆詩。

    人生百態(tài)，在這里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顧懷停住腳步，提了提聲音：“陛下有旨，方黃齊三人，篡改祖制，離間宗室，乃罪魁禍首，當(dāng)為四年來國家損耗，百姓流離，將士傷亡負責(zé)，絕不可赦，除此三人，肯幡然醒悟者，皆可宥而用之。”

    話音落下，好些入獄官員愕然地看了過來，片刻之后，瘋狂的吼叫從那些官員家眷的牢房里傳了出來，有犯官近親的長輩拿出派頭，聲嘶力竭地吶喊，也有妻兒父母嚎啕大哭的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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