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秦明說干就干。 否則的話,他覺得自己會被活活憋死。 他一個潑皮,哪里懂甚么謀劃、時機,此刻完全憑一腔熱血在做事。 從床底翻出一個破木箱,小心翼翼地打開。 木箱中裝的乃是七八年前,修保神觀之時,官府下發的儺戲衣裳。 后來修成了,官府也懶得收回來。 秦明對待這身儺戲衣裳,格外珍重,時不時就會拿出來清洗晾曬,視若珍寶。 哪怕再餓,也從沒想過要賣掉換糧。 當年,正是這身衣裳,讓他頭一回兒嘗到了被人尊重的滋味。 穿上儺戲衣裳,秦明動作輕柔的將褶皺處拉平,再將畫有鬼神的木制面具戴上,只覺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 “娘啊,俺走了!” 秦明丟下這句話,在秦母的哭聲中踏出了屋子。 今夜,月明星稀。 銀輝灑下,幾如白日。 往日的東京城,哪怕是夜里都無比繁鬧,大街小巷攤位林立,東西瓦市子更是燈火通明。 如今缺煤少糧,冷清了許多。 可長久以往養成的習慣,哪是一兩日就能改變的? 不少百姓依舊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搖著蒲扇,聊起瑣事。 秦明穿著儺戲衣裳,大步朝著朝陽門行去。 “秦……秦三兒?” 沒走幾步,就被熟人認了出來。 主要他這身儺戲打扮,讓人印象深刻,當初就是穿成這樣,去挨家挨戶敲門納土。 秦明答道:“正是爺爺!” 有人問:“大晚上的,你穿著這樣是要作甚?” “俺要迎二郎爺爺進城哩!” 秦明腳步不停,大聲喊道。 聞言,一眾百姓面露驚駭。 有好心人勸道:“秦三兒,你不要命啦,快且回去罷。” 秦明豪氣干云道:“人死鳥朝天,今兒個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俺也要迎二郎爺爺入城。” 他此刻熱血上頭,窩囊了半輩子,終于在這一刻爆發了。 眾人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的背影,只覺無比陌生。 這還是那個爛泥一般的秦三兒? 走著走著,迎面撞上三五個潑皮。 為首之人,正是二虎,手上拎著一只雞,也不知是從來偷來的。 見到秦明,二虎幾人被嚇了一跳。 實在是這身儺戲打扮太嚇人了,尤其還是深更半夜。 “直娘賊,甚么東西?” 二虎驚呼一聲,連連后退。 秦明大聲道:“是你秦爺爺!” “秦三兒?” 聽出了秦明的聲音,二虎也不怕了,獰笑道:“入伱娘,大半夜嚇老子一跳,找打!” 換做以往,秦明早就服軟道歉了,可今夜卻不同,只見他指著朝陽門的方向道:“耍嘴子誰不會兒,俺要去迎二郎爺爺入城,可敢跟俺一起去?” 二虎神色大變,咽了口唾沫道:“你不要命了?” 平日里打架斗毆,他一點不帶怕的,但迎反賊入城,可是殺頭的大罪! 更別提,城門還有丘八鎮守,這與送死有甚么區別? “沒卵子的孬種!” 秦明嗤笑一聲。 潑皮最是好面兒,尤其是被一個平素看不起的賊賤蟲嗤笑,這讓二虎心中又氣又臊。 但他實在提不起勇氣,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冷哼道:“這鳥廝害了失心瘋,莫要理他。” 說罷,二虎帶著手下潑皮,灰溜溜的走了。 目視著二虎狼狽的背影,秦明只覺心頭無比暢快。 他家窩棚距離朝陽門有段距離,約莫四五里路。 夏季夜晚悶熱,加上穿著厚實的儺服,只走了一會兒,他便渾身大汗,氣喘吁吁。 但秦明的精神卻格外亢奮,一路走來,不管旁人問他甚么,他都只答一句。 “俺要迎二郎爺爺進城哩!”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