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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愕然。

    那個小吏已經(jīng)被淹沒在了人群中，偶爾能聽到他無助的求助聲。

    “竟然有那么多人愿意借錢？”

    眾人有些懵，有人去尋了知縣來。

    “那么多人？”

    知縣看到這個場景也有些驚訝。

    “這些百姓的家中也沒什么余錢，如今地里的東西收割了之后，他們就得熬了，熬過這個冬天，等到春暖花開時方能松一口氣。那些錢就是他們的底氣??！”

    知縣嘆道：“這是……問問?！?

    眾人過去，有人高喊排隊，有人叫來了衙役，開始驅(qū)趕人出來，讓他們一個個的排好。

    “知縣，那個破落戶也在呢！”

    有小吏指指后面一個穿著破爛衣裳的男子，“這人也沒個正經(jīng)營生，就知道讀書，說什么遲早有一日能在東華門外唱名?？蓴?shù)次考試不過，這日子過得越發(fā)的不堪了，家中都沒了余糧，他來做什么？”

    這個破落戶叫做錢方，乃是封丘城中的一個讀書人。此人從小讀書，一直到目前為止，參加了多次考試，可連鄉(xiāng)試都過不去，反而把家里弄的家徒四壁。

    知縣搖頭。

    那錢方雖然窮困，腰桿卻挺得筆直。

    輪到他時，知縣皺眉道：“你家中艱難，還來作甚？”

    錢方瘦削的臉上多了些毅然，“北伐乃是大宋百年來的大事，若是能成，盛世必然到來。某也是大宋的一員，當(dāng)然要出力?！?

    他摸出五枚銅錢遞過去，然后頷首準(zhǔn)備離去。

    收錢的小吏說道：“收據(jù)！”

    錢方擺手，“不用！”

    “不拿不行！這是朝中的規(guī)矩！”

    小吏很糾結(jié)，叫人攔住了錢方，一陣交涉后，把收據(jù)拿給他。

    錢方接過收據(jù)看了看，笑道：“三年為期，年利兩分，這是什么？”

    邊上有百姓說道：“這是朝中差錢呢！”

    錢方搖頭，“大宋近些年戰(zhàn)無不勝，兵強(qiáng)馬壯，可官家卻一直壓著，只是從交趾開始，一步步的解除了周邊隱患，這才準(zhǔn)備對遼人下手。這是蓄勢……一旦發(fā)動，此戰(zhàn)必勝！”

    他看了眾人一眼，眼中有振奮之色，“這是提前分好處給百姓，百姓的錢放在錢莊里只是一分利，這個是兩分。你等真以為那沈龍圖沒有法子弄到錢？他若是出手，某敢打賭，數(shù)百萬貫也能輕易弄到手?？伤麨楹尾慌?？官家為何不想別的法子？”

    他看著眾人。

    眾人有些不解。

    “難道真是要送好處給我等？”

    有人喃喃的道：“兩分利，是??！兩分利分為三年歸還，這錢可多了不少?！?

    錢方篤定的道：“這就是分好處給百姓，反對新政的那些人躲在家中不肯出錢，以為這樣能為難官家?？伤麄兡睦镏肋@是為了送好處，愚不可及！”

    知縣一拍手，贊道：“是了，某卻想岔了。百姓手中有錢也只能存進(jìn)錢莊里，一年不過是一分利，兩分利就多了一分，這便是白送的，官家仁慈啊！”

    那些百姓本來就是沖著支持北伐來的，此刻聽到這話，頓時就歡喜了起來。

    錢方點點頭，知縣說道：“你的眼光不錯，可愿意來縣里做事？”

    縣里有些空缺，只是不屬于朝中的編制，算是編外人員。但現(xiàn)在有免役錢在，這些編外人員也有固定的薪俸，養(yǎng)家糊口卻是夠了。

    錢方拱手道：“多謝知縣，某此生讀書不成，大概是沒了科舉的命，如此某就去汴梁城中尋個機(jī)緣。”

    “什么機(jī)緣？”知縣笑道：“你去汴梁作甚？在封丘不好嗎？”

    錢方說道，“某矢志報國，既然不能為官，那便去為將。聽聞汴梁有武學(xué)，某這邊去報名。”

    他說著轉(zhuǎn)身就走，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他背著一個包袱。

    “這人……”

    有人嘀咕道：“不識好人心！”

    知縣搖頭，“莫要小看了錢方，剛才他只是看了看收據(jù)，就推算出這是官家給天下人的好處。此等人看似無能，可一旦有了機(jī)會就會風(fēng)云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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