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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中秋番外:瑾萱篇:小師叔最好,元燁最壞!-《全宗門都是戀愛腦,唯我是真瘋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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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顫抖著手,去取那個儲物袋,倒出來許多零碎的小玩意,石釵、玉梳、玻璃珠子,甚至溪水里漂亮的石頭,海邊的貝殼,干了的樹葉,柔軟漂亮的皮毛。

    的確都不是值錢的東西,卻是倪瑾萱小時候最喜歡收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那盞燈燃著少年時她喜歡的味道,還有一個白瓷人偶,分明是她少年時模樣,也不知道究竟為什么,連頭發絲都根根分明。

    倪瑾萱小心翼翼拿起那個燒制精妙的白瓷人偶,發現上頭有道法術,她想辦法激發,發現那白瓷小人雙目變成了紅色,像是在噴火,原本甜美的臉也好像生氣起來。

    接著她聽到了自己幼時的聲音。

    “元燁最討厭了!等我以后修成了下山除惡,第一個就把你除了!”

    聲音清脆,氣急敗壞,還是在和元燁爭吵的時候賭氣說的。

    倪瑾萱想要握緊白瓷小人,卻又不敢握緊,生怕損傷了一點,她低著頭,眼淚一滴滴落下。

    要是……大家都沒散,該多好呢。

    倪瑾萱喜歡很多東西,可她最喜歡的,還是圓滿。

    那木偶人在元燁斷了氣息之后,忽然站起身來,問道,“你后悔嗎?”

    倪瑾萱先是怔愣,接著用力點頭,喉頭卻因為哽咽,說不出一句話。

    有玉色僧衣的佛修站在遠方,在魔界的荒沙之中,默默念誦起了往生咒。

    “若是,若是重來。”倪瑾萱紅著眼睛,有什么東西從心里破土而出。

    小人還在叫著,“元燁最討厭了!”

    那木偶重復了一遍,“若是重來。”

    木偶取出一個棺材,將元燁收殮起來,轉身和僧人一起,離開了人性的荒漠。

    一場驚夢,倪瑾萱猛然起身,滿背汗濕。

    “若是……重來?”

    門外傳來敲門聲,“喂,你不會躲在被窩里偷偷哭吧,都睡一下午了。”

    是元燁的聲音。

    倪瑾萱猛然下床,倏然打開門,和元燁對撞,腦門生疼。

    元燁捂著胸口,高高舉著手中的東西,“不是,我就說那么一句,你也不至于氣急敗壞想一頭撞死吧,別好心當成驢肝肺啊,我給你帶了縮脾飲,喝點兒?”

    倪瑾萱抬頭,熟悉又陌生的臉,囂張又有點欠揍的笑,青年一身金紅,抬眉覷著她,“干什么這么看著我?怎么,你也沉醉于小爺的美貌了?”

    ……

    “我果然還是最討厭元燁了!!!”

    一陣雞飛狗跳之后,元燁飛上了屋頂,又指著天,“你看,月亮真大。”

    倪瑾萱叉著腰,“我看你臉比月亮還大!”

    最后她還是坐了下來,仰頭和元燁一起看月亮。

    月色如水,無云無靄。

    她難得安靜,也沒吃東西,垂著眼睛,想到了那道若月下松竹的影子。

    重來一世……

    夢里的小師叔,和她認識的小師叔,是不一樣的。

    她認識的小師叔,有一雙蒼涼的眼睛。

    是啊,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世態再如何炎涼,經歷再如何多,也不該有那樣一雙蒼涼的眼睛。

    林渡每一次長久地看著她,帶著許多思量與她看不懂的沉重,是不是,是不是她早就知道……

    小師叔好像對她的關注度太多,又好像總是看著她,在看一輪繁復的經書。

    初見的時候,小師叔在想什么呢?

    是不是在想她也曾辜負同門,是不是在想她也不是那么無可救藥,是不是在祈求她,千萬不要重蹈覆轍。

    倪瑾萱捂住了臉,難怪她總覺得,小師叔背負著很多東西,明明脊背挺直,卻好像萬石重負。

    “誒,不是,你怎么又哭了?別是看著天,又想起小師叔了吧,你抓緊點修煉,早點飛上去,不就又能看著她了嗎?”

    元燁一回頭被嚇一跳。

    倪瑾萱搖了搖頭,悶聲道,“我是不是太天真了,總是看不清,不管是你身上的,還是小師叔身上的。”

    元燁聽著前半句,陡然僵硬,后半句,放松了下來。

    “什么?”他問。

    “心事?”倪瑾萱轉頭看他,“其實你也只是會裝傻對吧。”

    “那倒不是,我懶得動腦子的時候,那是真傻。”元燁十分誠實。

    倪瑾萱暴起,元燁這人這張嘴就不該長。

    元燁就是全無上宗最討厭的人!

    好在她真比元燁早幾百年上了天。

    但上來早了,也不太好。

    她沒能第一時間見到小師叔,好在無上宗在天界也小有那么一片山頭,都是師祖們打下的基業。

    在漫長的修煉歲月里,她也會覺得孤寂。

    漸漸明白了,為什么小師叔總是身影孤寂荒涼,像是走過了漫漫長夜。

    圣人無畏,山高水長。

    倪瑾萱在天界依舊規規矩矩修煉,會和掌門師伯一起出去歷練,見識些仙界的東西,可總覺得不對勁。

    果然人的一生都在離別,人也在用一生,去回想曾經,刻舟求劍,然后慢慢明白從前不明白的東西。

    掌門師伯那是成長,修道之人,心境總要成長的。

    倪瑾萱想,是啊,心境總要成長的。

    哪怕天各一方,抬頭也是同樣的星辰流轉。

    等大家都飛升上來,倪瑾萱又開心起來。

    她什么都明白,可她還是喜歡圓滿。

    元燁飛升上來之后,也給她帶了一盞燈,和往年一樣,也是手作的。

    有時候是竹子,有時候是白瓷,有時候是藤,有時候是琉璃,什么都有。

    今年他卻帶了盞流沙燈,里頭封著洞明界的水土。

    “這是你家鄉的那條護城河的水,這是我們無上宗的山石。”元燁手持明燈,給她看印在墻上緩緩流淌的影子。

    那影子照出了峰巒迭起,照出了大雪紛飛,照出了分散在上頭的人影。

    倪瑾萱逐個辨認。

    “你看,以后,要是想家了,這就是你照著你回家的明燈。”

    倪瑾萱看著那燈,又想哭又想笑。

    為什么以為她喜歡燈呢?

    大概是因為她曾經對他們說過,她耿耿于懷的,是不曾和爹娘去看的千燈會。

    三十三重天的仙人可以控制日月變幻流轉,可她還是不想去學習維持滿月的仙術。

    在自然等待月圓的漫長又短暫的時光里,也是幸福的。

    因為她知道,月亮終究會圓的。

    小師叔敕封帝君之后,他們的日子好像圓得不能再圓。

    又逢八月十五,元燁又給她做了一盞燈,燈里是會變戲法的小人,琉璃燈罩里搭著戲臺子,那變戲法的小人放出許多幻術,花草蝴蝶、煙花燦爛,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小人翻了個跟頭,接著倏然撲通一下掉下來,像是沒了仙力支持,直接將戲臺砸空了。

    倪瑾萱正要給它灌輸仙力,卻發現小人從戲臺里爬出來,手上舉著一個紅纓玉佩。

    她倏然抬頭,看向了元燁。

    他忽然不敢看她,仰頭看天,“誒呀,小爺我的手藝還行吧。”

    “這玉佩是什么?”倪瑾萱問。

    “我不是跟你吹,我這個燈,天帝見了都要高價請我做個放他玉清宮里。”元燁繼續無視她絮絮叨叨。

    “我問你這個玉佩是什么?”倪瑾萱提高嗓音。

    元燁一下啞了嗓子,“是,是不值錢的玩意,凡玉,就是用靈液泡了沒太多靈氣,那是我生下來之后就戴著的玉佩,刻有我的字。”

    倪瑾萱還不說話,看著眼神躲閃的他。

    “嗷,那個,那個實在不值錢,所以我去姻緣殿,求了個紅繩,嗯,對,給系上了。”

    元燁說完,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終于鼓足勇氣,挺直了背,直直看向她,抬高嗓音給自己壯膽,“你要不要嘛!”

    倪瑾萱盯得他又要低頭想辦法找補,這才開口,“要的呀。”

    那是他們漫長歲月里,最平常不過的一個中秋。

    也是他們永遠不會忘記的一個中秋。

    他們并肩走過彷徨問道的少年時,走過兵荒馬亂堅定護道的青年路,漫漫仙路,能純真一世,逍遙一世,是這世間最難得,也最幸運的兩個人。

    元燁想,他這輩子氣運最好的時候,就是那天了。

    倪瑾萱想,小師叔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現在元燁,是她這世上,最喜歡,也最討厭的人。

    懷瑾握瑜,心若芷萱,明月終圓,燁然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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