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江閑之-《縛春情》
第(1/3)頁
落霞村位于東寧以北,位置偏僻物資不豐,但此處風景極美。落日時晚霞披天,艷紅色可遮蓋整個村莊。村中人口不多只二三百戶,生活雖不富足但十分安閑。
村中有戶姓江的人家,本是落霞村的外來戶,但因著江家老大娶了個兄弟眾多的本村媳婦,如今在村中也算扎下根來。
前些時日江家大媳婦有了身孕,算得上村中的大事。
原是這江家大媳婦嫁給江大已有七八年,可成婚多年二人一直未孕有子嗣。夫妻二人本以為今生與子無緣,哪料人到中年竟是突然有了。
將為小兒準備好的細軟尿布洗漱干凈,江大又燒了熱水仔細滾燙著。
“老蚌懷崽子,到底精細。”
“咱又不是什么富貴人家,竟還用上那細軟白布了,可要知道老婆子我這輩子還未摸過那般軟的細布。”
江大母親佝僂著腰倚在墻邊,邊心疼看著灶膛中噼啪燃燒的柴火,邊撇著嘴直嘟囔。
江大聞言手上動作微頓,繼續不聲不響將火燒得更旺。
城里的產科大夫說過小兒精細耐不住臟物,尤其剛生下的嬰孩所有東西都應處理妥帖,最好是用那熱水凈水燙過方好。他自聽了便開始攢錢買布買羊,生怕自家兒子生下沒得布用,沒得奶吃。
江大默不作聲做自己的事,江老太見他那慫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可她到底不敢說什么,朝著小兒媳擠眉弄眼半天,半咒半罵回了自己屋子。
誰讓他家當年為了在村中落戶,不得不娶了個村子里頭有名的悍婦?
江大媳婦在屋中摸著滾圓的肚子,面色不善地看著窗外。直到江大將洗好的東西一一擰干晾曬好,她面上忿容才緩和幾分。
“你今兒可覺著不舒服了?”
江大進屋便上前攙扶自家媳婦。
“沒覺著不舒服,就是心里頭堵得慌。”
“那我同你出去走走。”
江大言語不多,聽聞自家媳婦不舒服便拿來外衫給媳婦披上,攙扶著肚子滾圓的媳婦走出了院子。二人一出門,便有坐在樹頭下乘涼的村中閑漢磕起牙來。
“呦,又領媳婦回娘家吃肉去?”
江大媳婦聞言面色一沉,抿著唇瞥了江大一眼。
她家祖祖輩輩做的都是殺豬賣肉的營生,是以家里頭無論老子娘亦或幾個兄弟都生得兇神惡煞,虎背熊腰,連她一個姑娘家也不例外。
往日在村里雖有人打她的主意,但她李秋花也不是個吃素的,一眼便能瞧見那些個東西生得什么心思。
不過是瞧她家在村中富庶,想頓頓吃得上肉罷了。
原本李秋花對這些個想占李家便宜的東西很是不屑,可哪兒想頭幾年村中來了家外來戶,她卻是一眼就瞧中了家中有個精明算計老太的江大。
看了眼面容英俊,膚色細白的男人,李秋花心頭酸澀不已。成親這么多年,哪怕二人如今有了子嗣,李秋花也知曉江大會娶她不過是為了在村中落戶扎根而已。
“別在意他們說啥。”
拍了拍李秋花的手,江大領著她往李家走去。
李家吃用要比江家好上太多,李秋花回了家便直奔廚房而去,叮當掀開灶臺鍋蓋端起鍋中蒸得軟爛的豬頭肉便吃了起來。
“哎呦娘的花兒,你慢些吃。”
李母看著吃了一嘴油花的姑娘,心疼得幫她擦嘴。
江大見她心情還算好,便走到院中幫李家爹爹劈柴去了。李秋花也不知怎的,今兒心頭就是不甚舒坦,哪怕嘴里塞著大肉呢,心也惶惶的。
李母見她黑著臉的模樣也不敢輕易出聲,只是默默又去了廚房幫閨女割臘肉去了。
“今兒娘再給你拿五斤肉,你回家去好炒……哎呦我的兒嘞……”
“他爹,他爹你快來,咱閨女要生了。”
李母剛進屋就見李秋花捧著個肚子,地上是一灘破了的羊水,她瞧著心頭一緊猛地甩飛了手中臘肉。
“娘……”
李秋花自幼便幫家中殺豬,什么大場面都見過了,可眼下卻是生了膽怯心,雙腿搖搖晃晃便要往地上坐,正頭暈著就見江大在院外丟了斧頭,一把推開李母跑了進來。
“媳婦別怕,娘,你去尋村頭孫穩婆,生產所需的銀錢我前些日子給過,物件也都備齊全了,您同俺爹只管將人接過來,其余的莫怕莫慌。”
李母聞言同李父忙推了木車往外走,江大抱著李秋花低聲安慰:“莫怕,東西都備齊了,你定沒事。”
李秋花看著江大焦急眉眼,心中也不那么害怕,她拉著江大的手將多年猜疑緩緩放下。
孫穩婆乃參與朝廷正經教學的穩婆,經驗老到人也沉穩,李秋花雖因身形原因不好生產,但好在有驚無險把這孩子生了下來。
將孩兒抱在懷中的時候,那孫穩婆哎呦一聲。
“是個俊俏的小公子嘞,俊得很,俊得很。”
孫穩婆抱著小嬰孩哄了好一會兒才將他放在鋪滿細軟棉布的搖籃里。
自此后落霞村便出了個百年難求的漂亮男娃。
江大按著族上傳來的族譜給這孩兒起了個名字,取其安閑之意。那孩子生得俊性子也與眾不同,尋常小兒喜歡的他從不喜歡,整日最常做的便是坐在院中木凳上不知在尋思些什么。
李秋花也不知怎么的,瞧著自家兒子那黝黑的眸子時常覺著莫名膽寒,就好似這孩子早生神志一般。
“嗤,長得俊有啥用,這年紀了連話都不會說,說不得是個傻子。”
江老太看著獨孤坐在院中的孩子,撇著嘴嘲弄。
“吃肉都堵不上您老的嘴。”
李秋花一把將江老太手中的肉碗奪了過來,轉頭倒在了家中豬圈里。做完這些不等江老太開口咒罵,她上前一胳膊撈起坐在小木凳上的小娃,夾在懷中大步走了出去。
被人抱在懷中,那小娃微微蹙眉,可下一瞬又恢復了平靜面容。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