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穿著魚鱗軟甲,扎著高馬尾,身后一件猩紅披風烈烈鼓舞,李妙真站在槍桿上,盯著彎弓搭箭的一眾士卒。 沉聲道:“為什么關城門?” 三號.....許七安那賤人說的沒錯,城門確實關閉了,但李妙真沒有魯莽的破城殺人,親自降臨城頭質問。 “鏘.....”一位將領拔出刀,戟指李妙真:“殺無赦。” 竟然不解釋,直接動手。 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李妙真眸光瞬間凌厲。 崩崩...弓弦震動的清越聲里,數十枚箭矢射向李妙真。 她不閃不避,一拍錦囊,一股股陰風鉆出,纏繞住箭矢,改變它們的飛行規矩。 箭矢擦著李妙真掠過,弓箭手們變成了人體描邊大師。 “鏗!” 李妙真腰間的飛劍出鞘,化作銀色的閃電呼嘯,游走過一位位守城士卒的脖頸,肆意收割著生命。 噠噠噠...密集的馬蹄聲傳來,飛燕軍疾馳而來,塵煙滾滾。 四名銅皮鐵骨境的百夫長,率領著煉神境的什長,殺上城頭,配合著李妙真的飛劍收割守城士卒。 “主人,你好久沒使用飛劍啦....”女鬼蘇蘇輕飄飄的落在槍桿上,從后面摟住李妙真的腰。 這把飛劍是道門天宗賜予李妙真的法器,平時幾乎不用,但每次出鞘,都意味著李妙真情緒很糟糕。 “我很生氣。”李妙真說。 “是因為巡撫大人遇刺?” “不是,是因為一個賤人。” “.....” 蘇蘇皺起好看的眉頭,欲言又止,她是不是忘記自己是天宗圣女這件事了?天宗宗旨太上忘情,不喜不悲,可下山這幾年,李妙真變的越來越沖動,越來越嫉惡如仇。 硬生生把自己混成了急公好義的飛燕女俠。 飛燕女俠的稱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這把飛劍輕盈似燕,殺人無影。其次才是她急公好義,哪里有不平事,她就飛到哪里。 飛燕軍再次展現出了攻無不克的彪悍戰力,迅速清除城頭守衛,接著,一位銅皮鐵骨的武夫,一頭撞開了城門。 李妙真輕輕躍起,身形下墜,然后握住了長槍,用力拔出,與它一起墜地。 在她的帶領下,飛燕軍殺入城中。 ......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夢巫短暫的錯愕后,大笑起來。 啪嗒!許七安躍下墻頭,握著監正送他的黑金長刀,咬牙切齒道:“該下地獄的是你,你這婊子養的。” “許寧宴,你來干什么?”姜律中臉色大變,“你特娘的送死嗎,你救不了我們的,走,快走。” 我還走的掉嗎....許七安心說。 他確實走不掉,因為夢巫鎖定了他,正緩緩握拳,頭頂的黑煙微微鼓蕩,像是在蓄力。 “寧宴,你...”張巡撫閉上了眼睛,“你這是何必呢。” 許七安一點都沒慌,心里溝通神殊和尚: “大師,快助我殺了此人。” “大師?” “臥槽,大師你還在不在?你別玩我啊。” “大師我草泥馬的...” 拳罡撲面而來,耳邊風雷怒吼。 當是時,一聲嘆息傳遍全場:“手握明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 許七安腳下,一道陣紋亮起,升起半透明屏障。 “轟!” 氣機在屏障表面炸開,爆炸聲震耳欲聾,鋪在地面的青磚第一時間掀起,聲勢駭人。 布政使司的大堂,轟隆隆的坍塌了半邊。 漫長的耳鳴過去,許七安聽見姜律中的怒吼:“楊千幻,你也在云州,你為什么袖手旁觀,你剛才為什么沒出手?” 許七安豁然回首,看見一道白衣身影,負手而立,背對著他們。 對于楊千幻的出現,他心里沒有任何驚訝,只想說:你這死鬼,你終于來了。 許七安早就懷疑那個擄走梁有平的術士就是司天監的某位師兄,極有可能就是楊千幻。 果不其然。 我楊某人一生行事,何需向他人解釋?楊千幻心里浮現這句話,但沒有說出口,嘆了口氣,解釋道: “我來云州是身負師命,方才不在此處。” 監正給他的任務是:看好許七安。 許七安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幾位銀鑼遇害時,他并不在現場。 “我帶你們走。”楊千幻腳下陣紋擴散,籠罩向許七安,籠罩向張巡撫等人。 “哼!” 夢巫一腳踏裂陣紋,“楊千幻,想在本座手中救人,你還不夠格。” 楊千幻的回復是:“手握明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 “狂妄!”夢巫山羊須顫動,似乎生氣了。 “走不走?”許七安耳畔,響起楊千幻的傳音,“我只能帶你走,人數太多,陣紋無法成型便會被破壞。” 許七安嘴角一挑:“你還有一個辦法,帶這家伙走。” “外頭有數百名叛軍。”楊千幻警告道。 “我知道。”許七安回答。 短暫的沉默后,楊千幻道:“好。” 他用力跺腳,陣紋迅速擴散,這次,只籠罩了夢巫一人,在他剛剛反應過來時,兩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帶出城去打。”許七安朝著天空喊道。 沒有得到回復。 許七安把兩名銀鑼的尸體帶進了大堂,輕輕放在姜律中腳邊,“抱歉,我來晚了。” “你不該來。”姜律中沉聲道。 我還是來了....許七安很想玩梗,但話到嘴邊,變成了苦澀的笑。 銅鑼們互相攙扶著進了內堂,打坐吐納,撫平傷勢。 姜律中掃了一眼幸存的銅鑼們,眼里多少有些欣慰,但外頭隱約傳來的打斗聲已經進入尾聲,這讓他意識到大伙沒有脫離險境。 “外頭什么狀況?”張巡撫望向大堂之外。 “大概還有四五百叛軍,我殺進來的時候,虎賁衛已經折損殆盡了。” 銅鑼們睜開了眼睛,他們的眼神是一樣的,充斥著絕望。 “罷了,罷了......”張巡撫慘笑一聲:“看來在劫難逃,本官有負皇恩,有負魏公的囑托。” “你不負他們的,你負的是這三位死去的銀鑼。”許七安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門檻處。 “寧宴,你走吧,以你的戰力,從后堂離開,能脫身的。”姜律中紅著眼眶,催促道: “滾滾滾,趕緊的,老子今天就和部下一起死在這里了。你是魏公看中的人,你要死在這里,魏公會刨我墳的。” “有希望的,只要撐下去,我們會有救兵的。”許七安的視線里,已經看見叛軍的身影了,他們攻進來了。 他回首,朝張巡撫拱手:“巡撫大人是個好官,雖然也有一肚子的壞水,但心里終究是把百姓擺在前頭的。我討厭這個世界,但能看見你這樣的好官,我很欣喜。所以我不想讓你死。” 他接著朝姜律中拱手:“姜金鑼是個好上級,教坊司喝花酒是一把好手,以后有機會的話,我再請你去教坊司,看上哪個花魁盡管說,浮香不行。” 他看向三名銀鑼的尸體:“不管他們生前是怎樣的人,至少在死之時,沒有辜負打更人三個字。” 最后,他抱拳,抬到頭頂,“魏公待我恩重如山,處處優待,沒道理享受福利的時候沖在最前頭,遇到危險又龜縮在后。” 說完,他關上了大堂的門。 姜律中微微動容,嘶啞的喊道:“寧宴!” 一位銅鑼嘴皮子顫抖,喃喃道:“不行的,不行的,他在沖擊煉神境,他根本撐不住的....” 張巡撫顫巍巍的起身,虛弱的風一吹就倒,但他還是堅強的站了起來,朝著許七安的背影,深深作揖。 外面的情況他們看不到了,但在弓弩發射的聲音里,在兵器碰撞的聲音里,在嘈雜的喊殺聲里,傳來少年激昂的吟唱: “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發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 ..... 許七安守在庭院入口,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叛軍來一個他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甲胄在這口監正出品的長刀中,脆弱的仿佛紙糊,更何況是血肉。 起初還感覺到不適,對于雙手染血充滿著恐懼,但殺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叛軍中,多以普通人為主,偶爾有幾名煉精境的高手。對于氣機渾厚,半只腳踏入煉神境的許七安來說,其實也沒太大差別。 但架不住人海戰術,且自身狀態實在糟糕,一氣斬殺十幾人后,許七安漸漸力竭,胃里翻江倒海,手臂麻木,失去知覺。 最麻煩的還是弓弩,這些玩意密集攢射,根本不是一把刀能扛住。 好在胸口綁著法器銅鑼,等閑刀槍劍弩無法傷他,許七安盡量嗑飛射向面門的冷箭,其余地方也就隨它了。 一氣斬首五十人后,許七安到達了第一個極限,體內氣機枯竭,雙眼發黑,精神宛如干涸的池塘,下一刻就會昏迷過去。 當他撐過這個極限后,詫異的發現,干涸的池塘涌出了新泉,滋養著元神。 周遭的景物變的清晰,士兵們猙獰的面部表情,鼓起的肌肉,揮舞戰刀劃出的軌跡......一切細節都準確無誤的被捕捉,烙印在腦海里。 ....這就是煉神境,能東西周遭一切的煉神境? 不,還沒到極限,還可以繼續突破。 向死而生! 許七安忽然明白了神殊和尚的意思。 不眠不休的壓榨元神,本身就是一種向死而生。但還不夠,如果把元神比喻成一塊鐵胚,普通武者晉升煉神境,相當于錘子只砸一次。 許七安現在做的是反復捶打,淬煉元神,一次次在生死邊緣突破極限。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