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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暗流洶涌-《大奉打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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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首輔朝眾官拱手,隨著老太監進了宮,一路走到御書房的偏廳里。

    老太監吩咐宦官奉茶,恭聲道:“首輔大人稍等?!?

    說罷,便離開了。

    王首輔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

    他也不急,默默等著,緋袍,高帽,鬢角花白。

    他的表情平靜,看不出喜怒,但時而恍惚的眼神,讓人意識到這位老人的情緒,并沒有看起來那么好。

    終于,腳步聲傳來。

    王首輔略顯渾濁的眼睛微微亮起,看向門口。

    穿蟒袍的老太監臂彎里搭著拂塵,獨自一人進來,惋惜道:“首輔大人,陛下悲傷難耐,有失得體,便不見您了?!?

    王首輔眼睛的亮光,一點一點,黯淡下去。

    老太監嘆息一聲:“陛下他需要時間冷靜,您知道的,淮王是他胞弟,陛下從小就和淮王感情深篤。如今冷不丁的走了.........”

    王首輔木訥點頭,拱了拱手,離開御書房的偏廳。

    走下臺階時,王首輔沒忍住,回過神,朝著御書房,深深作揖。

    而后大步離去,頭也不回。

    .........

    目送王首輔離開,老太監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濁氣,他有些害怕王貞文的眼神,那眼里有著濃濃的失望。

    他穿過御書房,進入寢宮,躬身道:“陛下,首輔大人回去了。”

    元景帝“嗯”了一聲,沒有睜眼,閉目養神,問道:“群聚宮門的人,都有誰啊。”

    老太監沉聲道:“該來的都來了?!?

    元景帝冷哼一聲:“朕就知道,這些狗東西平時相互攀咬,一半都是在作戲??珊?,可惡,該殺!”

    他發怒了一會兒,恢復冷靜,問道:“左都御史袁雄來了嗎?”

    老太監想了想,搖頭:“似乎沒看見?!?

    元景帝重新閉上眼睛,長久的沉默后,老太監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時,突然聽見元景帝道:

    “把今日沒有來的人記下來,往后幾天同樣如此?!?

    “是!”

    ..........

    黃昏,金紅色的余暉里。

    許七安牽著小母馬,許新年牽著他的坐騎,緩步在街道。

    同行的還有布政使鄭興懷,以及五品武夫申屠百里。

    “鄭大人,您是住在驛站?”許七安語氣里隱含擔憂。

    以鄭興懷的官位,住的肯定是內城的驛站,治安條件很好,又有申屠百里等一眾貼身護衛。

    只是,他們現在的敵人是元景帝,有些事不得不防。五品化勁的武夫,在京城真的不夠看。

    “大哥放心,而今鎮北王屠城事件,既把陛下推到風口浪尖,也把鄭大人推上風口浪尖。就算是陛下,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做不智之舉,會犯眾怒的,需知滾滾大勢,不可硬抗。”

    許新年說道。

    鄭布政使詫異的看他一眼,苦大仇深的臉上,多了一絲贊許,道:

    “許銀鑼,你這位堂弟,倒是目光如炬,說的甚是。這榮辱不驚的姿態,將來必定前程錦繡?!?

    許新年淡淡一笑。

    不,他只是習慣了高傲和裝逼,其實內心的承受能力也就一般般,還經常社會性死亡,根本不是那種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大國手.........許七安心里吐槽。

    鄭布政使不知道許白嫖的內心戲,頗為追憶的說道:“他讓我想起了魏公年輕時的風華?!?

    不是,鄭大人,您這話魏公他同意嗎.........許七安扯了扯嘴角,扯起一個牽強的弧度,終于還是保持了默然。

    有些事發生便發生了,一日不得到處理,便如鯁在喉。

    “你不必擔心,”鄭布政使說道:“驛站住進來一伙打更人,你明白的?!?

    魏公已經防著了啊,有他顧著鄭大人的安全,那我就不擔心了.........許七安心里一松。

    “告辭!”

    鄭布政使拱手,帶著申屠百里離開。

    許七安默默看著,從楚州到京城,短短一旬,鄭興懷的背影竟已經有些佝僂,仿佛有什么東西壓在他肩膀,壓的他直不起腰。

    “唉........”他心里嘆息一聲,摸了摸小母馬的背部曲線,翻身胯了上去。

    馬匹“噠噠噠”的響聲里,兄弟倆緩步往家的方向而去。

    “鄭大人是個可憐人,元景19年的進士,聽劉御史說,此人父親早亡,寡母含辛茹苦把他養大。好不容易把他送到國子監,中了進士,結果自己因為多年的辛勞,榨干了身體,沒等到兒子衣錦還鄉,便去世了。”

    在小母馬緩步的行走間,許七安說道:“而后因為刻板守規,不知變通,得罪了前任首輔,給打發到楚州。

    “他在楚州經營了十八年,大半個人生都留在那里了。結果一夜之間,化為塵土?!?

    許新年沉默了很久,郁氣憋在心里,難受極了。

    他把郁氣吐盡,感慨道:“十八年風雨,半生鴻業,說與枯骨聽?!?

    “不說這個?!彼坪跏菫榱藬[脫那股致郁的心情,許七安揚起一個不正經的笑臉:

    “辭舊,和王家小姐搞到哪一步了?有沒有.........嗯,傾囊相授?”

    許新年嫩臉一紅,不悅道:“搞這個字何其粗俗,我承認對王小姐有好感,她知書達理,學識淵博,談吐優雅,能與我談古論今。

    “這樣的才女,除了懷慶公主,我從未見過其他。對她稍有動心,有何奇怪?!?

    老弟啊,咱哥倆的品味是一樣的,我也喜歡懷慶這樣的才女,哦,除此之外,我還喜歡臨安這樣的小笨蛋,采薇這樣的小吃貨,李妙真這樣的女俠,以及鐘璃這樣的小可憐........

    “其實我一直有猶豫。”許新年無奈道:“王貞文是魏淵的政敵,未必會把思慕姑娘嫁給我。而我,也還沒有決定要娶她?!?

    許七安不再油嘴滑舌,沉吟道:“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討論過不止一次。你和我之間,必須做出割裂。

    “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呵,魏公可不就是條獨木橋嘛。我知道你的顧慮,害怕被王貞文逼著與我作對,同室操戈是嗎。關于這一點,大哥要告訴你一個辦法?!?

    許新年虛心求教:“大哥請說。”

    許七安嘿然道:“擁妻自重?!?

    “大哥這是何意?”

    “你娶了人家的閨女,相當于有了人質,除非王貞文不在乎這個嫡女,否則,即使你們關系再差,他也不會真的絕情。把握住這個度,你就能立于不敗之地。再說,你又不需要完全依附王家,只是讓許家多條路而已?!?

    “有道理。”許新年緩緩點頭。

    見他似有所悟,許七安笑了笑,目視前方,心里想著自己那個養在外面的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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