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一章 魏淵的往事-《大奉打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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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了大奉軍隊(duì)的守城法器才是王道。
不行,不能讓他們這么殺下去了,損失太慘烈,對將士們的士氣是巨大的打擊,行軍打仗,最怕的就是消極..........
必須打退他們,必須打退他們...........
我有洛玉衡的符劍,可以殺他,但它在地書碎片里,要取出它,動作太明顯,努爾赫加是四品巔峰武夫,他肯定會有防備。
心里想著,許七安還是明目張膽的探手入懷中,輕扣玉石小鏡背面,取出一頁紙張。
“魏公打到你炎國國都,殺了那么多人,炎國還有多少兵?這次攻城,把剩下能打的,基本都召來了吧。”
許七安試圖說話轉(zhuǎn)移注意力:“你努爾赫加是賭上炎國的國運(yùn)了么。”
努爾赫加冷哼一聲,沒有反駁,因?yàn)檫@是事實(shí)。
其實(shí)八萬大軍里,大部分都是康國的軍隊(duì),炎國士卒占不到三成。
因?yàn)閷?shí)在沒那么多兵了,魏淵幾乎打殘了炎國。反倒是康國,因?yàn)榕R海,沒有被魏淵率鐵騎踐踏,兵力保存尚算完整。
這一戰(zhàn)打完,炎國至少五十年才能恢復(fù)國力,而這場攻城戰(zhàn)若是敗了,幾乎就此一蹶不振。
這次攻城,努爾赫加沒有調(diào)動飛獸軍,國君不是賭徒,他要給炎國留一支王牌部隊(duì),留一點(diǎn)種子,盡管這支部隊(duì)數(shù)量不多。
努爾赫加心痛如絞,然后盯著他的手,“你手里拿著的是什么?”
許七安無所謂的抖了抖紙頁:“你不是看見了嗎。”
努爾赫加搖頭:“不,我說的是另一只手,剛才什么東西藏那里了。”
艸.........許七安心里暗罵一聲,迅速燃燒第二頁紙張,沉聲道:“禁殺生!”
佛門戒律。
就在這時(shí),一道虛幻的黑影降臨在努爾赫加的頭頂,隱約是個(gè)僧人。
努爾赫加沉聲道:“無效。”
當(dāng)年山海關(guān)戰(zhàn)役時(shí),努爾赫加殺過不止一位僧人,他召喚僧人的英魂,可比許七安要迅速便捷許多。
但努爾赫加拆招后,快速暴退,但他預(yù)料錯(cuò)了,許七安根本不準(zhǔn)備對他使用殺手锏,轉(zhuǎn)身狂奔,而后躍出城墻,過程中,大吼道:
“妙真,帶我過去。”
飛劍呼嘯掠空,許七安踩著飛劍掠過城頭,目標(biāo)是蘇古都紅熊。
“紅熊!”
努爾赫加臉色一變。
他不知道許七安有什么手段,但剛才那小子握住那個(gè)東西的瞬間,他便心神不寧,武者對危機(jī)的直覺異常敏銳。
他尚且如此,何況蘇古都紅熊。
蘇古都紅熊正殺的興起,不斷屠戮大奉士卒,毀壞火炮和床弩,心中警兆大升,聽到努爾赫加的提醒,他本能的想躍下城墻,不做猶豫。
但天宗圣女比他更快一步,操縱飛劍迎接許七安的同時(shí),她已陰神出竅,發(fā)出無聲的尖嘯。
包括張開泰在內(nèi),周邊武夫、士卒腦海嗡的一震,剎那的眩暈。
僅是剎那。
“吼!”
一聲震耳欲聾的獅吼響起,無縫接續(xù)。
踩著飛劍的許七安逼近,朝蘇古都紅熊甩出了符劍。
煌煌劍氣浮于天地之間,蘇古都紅熊眼里映出劍光,他的眼神,他的表情,露出了深切的絕望。
下一刻,萬念頓消。
洛玉衡的劍氣直接帶走了他半截身軀,胸口以上保存尚好。
許七安一躍而下,站在墻頭,攝來蘇古都紅熊的頭顱,高高拎起。
他深吸一口氣,爆發(fā)出雷霆般的怒吼:“敵酋已死,眾將士,殺敵!”
城頭爆發(fā)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大奉守軍,上至將領(lǐng),下至士卒,此刻,熱血沸騰。
下方,敵軍一片大亂,尤其康國步卒,他們看見自己的首領(lǐng)被斬后,有的悲慟大哭,有的開始撤退,倉皇逃竄。
先前氣勢如虹,此時(shí)喪家之犬。
“許七安!”
努爾赫加臉色陰沉似水,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gè)字。
第一輪攻城,康國軍隊(duì)的最高首領(lǐng)就死在城頭,這固然是極大的損失,但真正糟糕的是潰散的士氣。
兩國聯(lián)軍凝聚起來的士氣,被許七安那一劍,打消了大半。
沙場征戰(zhàn),士卒全靠一口士氣撐著,兵敗如山倒,指的就是這口氣沒了。
“我看你還有多少底牌!”他咬牙切齒的說。
“你盡管來,老子底牌多的是。”
許七安隔空挑釁道。
努爾赫加不再廢話,躍下城頭,召來巨鳥虛影,帶著他返回陣營。
康國士卒的軍心已經(jīng)亂了,繼續(xù)攻城只是送死,他必須先回去穩(wěn)住軍心,重整旗鼓。
好在他這位炎君的聲望、武力,都遠(yuǎn)勝蘇古都紅熊,有他在,大軍就能穩(wěn)住。
咚!咚!咚!
鼓聲如雷,敵軍大規(guī)模撤退,丟下近五千名士卒撤退。
.............
殘陽似血。
大奉守城軍在如血的夕陽里,沉默的清理著敵人和同袍的尸體,清理著殘肢斷臂。
民兵背著軍備上城頭,補(bǔ)充弩箭和火炮,修補(bǔ)殘破的城頭。
第一輪攻城,就打的如此慘烈。
血染城頭。
但士卒們眼里有光,因?yàn)樗麄冇行叛觯兄餍墓恰?
洛玉衡的符劍用完了,我為數(shù)不多的底牌耗盡...........許七安心情略有些沉重默默的看著這一幕。
他問道:“損失了多少兄弟?”
身邊的張開泰咧嘴,露出一個(gè)難看的笑容:
“一千三百人,狗娘養(yǎng)的,才第一輪攻城,就死了我這么多兄弟,但損失最大的是火炮和床弩,這玩意需要術(shù)士來維修,而且非一朝一夕能修復(fù)。”
他嘆息道:“明日死的人怕是更多。還好有你,不然這一戰(zhàn),死的還要更多。”
張開泰說完,瞥見許七安痙攣的手,笑容一點(diǎn)點(diǎn)消失:“你傷勢怎么樣?”
許七安沉默了一下,緩緩搖頭:“我的傷勢還好,休息一晚就成,只是.........”
他頓了頓,沒有往下說。
張開泰皺了皺眉:“沙場之上,最忌諱隱瞞情報(bào)。”
許七安猶豫一下:“我沒底牌了。”
旋即陷入了沉默。
許久后,張開泰嘆口氣:“你走吧。”
這個(gè)平日里不茍言笑的劍客,苦笑道:“我差點(diǎn)忘了你還是五品,兄弟們都以為你的絕頂高手,比我們都強(qiáng)大的那種高手。
“我不會告訴別人的這個(gè)秘密的,嗯,我就說你去請?jiān)恕D慵葲]了底牌,那就不適合再留下來,明日努爾赫加肯定會死盯著你殺,不管是因?yàn)閳?bào)仇,還是為了振作士氣。”
他走到墻邊,一手扶著女墻,一手指著遙遠(yuǎn)處升起篝火的敵軍,咧嘴道:
“你看,現(xiàn)在軍心已經(jīng)穩(wěn)定了,有努爾赫加在,康國軍心亂不了,說不定明日帶著仇恨攻城,更加舍生忘死。”
“我走了,好不容易凝聚起的士氣,就又散了。”許七安搖搖頭。
“你當(dāng)然得去請?jiān)ネㄖⅲ畹篱L能御劍飛行,速度很快。在援兵來之前,我會盡量守住的。
“我就不走了,魏公留在了這里,我的兄弟們也留在了這里,我也該留在這里。我們要是走了,后方的百姓怎么辦?四十年前,巫神教曾經(jīng)屠殺過襄荊豫三州,不能重蹈覆轍。”
這個(gè)男人說話的時(shí)候,坦然而平靜。
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難免陣前亡。
都是好歸宿。
沒有援兵的,不會有援兵的,至少,你們看不到了..........許七安張了張嘴,終究是不忍心把這個(gè)真相告訴他。
這時(shí),他看見一名將領(lǐng)單手按刀,在城頭緩步前行,邊走邊吼道:
“玉陽關(guān)外,就是襄州的百姓,我們已經(jīng)退無可退。這是巫神教最后的反撲,只要撐過這一次攻城,就能奠定勝局。我們還有朝廷的援兵,一定要撐到援兵的到來。”
那名將領(lǐng)旋即看到許七安,振奮道:“有許銀鑼在,巫神教就休想攻城。那努爾赫加明日再來,定讓他有來無回。”
周遭的士卒們,眼神驟然亮起。
今日許七安力戰(zhàn)努爾赫加,擊殺蘇古都紅熊,并敵軍打退,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不愧是許銀鑼,那一劍真是漂亮啊。
有許銀鑼在,巫神教就不足為慮。
他總是那么讓人安心,他總是能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
他從未讓大奉百姓失望。
在一簇簇期盼的目光里,許七安默默前行,他來到一處無人的角落,俯瞰著遠(yuǎn)處安營扎寨的敵軍,愣愣出神。
剛才那些士卒崇拜的目光,讓他有些慚愧。
“你走嗎?不走的話,可能會死。”
身后,一襲瀟灑道袍的李妙真出現(xiàn)。
許七安沉默了許久,笑著回應(yīng):“我像是會走的人嗎?”
“你猶豫了!”
李妙真搖搖頭:“你剛才沒有拒絕張開泰,不是嗎。”
一本書丟在她面前。
李妙真低頭看去,是一本薄薄的,幾乎只剩封皮的書。
“沒了,只剩一頁了。”許七安望著遠(yuǎn)處,低聲道:
“我不想走,但我沒有底牌了,人得承認(rèn)自己的缺陷,我最大的缺陷就是不夠強(qiáng)。”
趙守贈他的法術(shù)書籍,已經(jīng)瀕臨耗盡。
只剩一頁是儒家的言出法隨。
再好用的東西,也終有耗盡的一天。從奔赴楚州之后,他盡管已經(jīng)很節(jié)省,但用了這么久,耗的差不多了。
“你在菜市口斬殺兩個(gè)國公的時(shí)候,怎么沒見你覺得自己不夠強(qiáng)?”
李妙真清晰的看見,眼前這個(gè)男人的肩膀顫抖了一下。
她望著他,目光里有著憐惜和哀傷:
“魏淵死了之后,你的脊梁就像斷了一樣。雖然你裝的發(fā)若無其事,但我能感覺到,你慌了,沒了這個(gè)靠山,你做什么事都沒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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