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只是這些隱秘,許七安一個小小的四品武夫,不必知曉,知道太多,反受其害。 王首輔心灰意冷的端起茶,喝一口熱茶,暖一暖哇涼的心。 “你知道斷糧是元景一手操縱的?”許七安試探道。 “咳咳.......” 王首輔驚的噎了一下,劇烈咳嗽起來,這口茶沒暖到心窩,燙嘴了。 “你也知道?” 首輔大人震驚的審視著他。 “此來是想請首輔大人幫個忙!” 許七安內蘊望氣術的眼睛,專注的盯著他。 ........... 直到黃昏,許七安才離開與臨安離開王府。 送走兩人后,王思慕徑直走向書房,明亮的燭光從紙糊的格子門里透出來。 咚咚! 她抬起手,青蔥纖細的手指,扣了兩下。 “進來!” 王貞文的聲音傳來。 王思慕推開門,聞見了一股紙頁燃燒的味道,側頭一看,父親王貞文坐在圓桌邊,大腿上擱著一疊書,幾幅畫,幾幅墨寶,正一份份的往腳邊的火盆里丟。 “爹,你在燒什么?” 王思慕蓮步款款,靠攏過去。 “燒一些年少無知寫的東西。” 王貞文低著頭,凝視著火光吞噬紙張,他的雙眼也仿佛有火光跳躍。 “爹,我幫你。” 王思慕在他身邊坐下,不由分說,拿起一幅墨寶,展開,愕然道: “這,這是爹你以前寫的詩,陛下還夸贊你詩才驚艷呢。” 王貞文的詩寫的很不錯,年輕時常常混跡詩會,大半輩子下來,也有幾手很得意的好詩。 這是一首寫忠君的七律,寫的蕩氣回腸。 被元景夸贊后,王貞文很得意,裱起來掛在墻上,一掛便是近三十年。 “燒了吧。” 王貞文從女兒手里奪過那幅詩,丟入火盆,火光瞬間高漲,吞噬了這幅年紀比王思慕還要大的墨寶。 王思慕大急,扭頭一看父親,愣住了。 王貞文老淚縱橫。 “爹?” 王思慕顫聲道。 從小到大,她從未見過父親流淚,一時間只覺得天塌了。 王貞文盯著火盆里的火焰,低聲道:“爹和魏淵斗了大半輩子,勝負皆有。對他的品性,爹沒什么可以指摘的,說實話,很佩服! “爹不認同的是他治理天下的理念,太霸道,太不講情面。官場不是一個人的,是一群人的。拉攏一批人,才能打壓一批人。那怎么拉攏人?你要讓別人聽你的,就得喂飽他們。 “貪官無所謂,能做事就行。袖手空談的清官才誤國誤民,即能做事,又剛正不阿的官太少,治理國家,不能指望這些鳳毛麟角。 “魏淵就是這樣的鳳毛麟角,他能忍小貪,卻忍不了大貪。他能忍小惡,卻忍不了大惡。前些年,他要整治胥吏風氣,被我給推回去了,這不是胡鬧嘛,你要整治底下的人,首先得把上面的人給掃干凈了。 “可上面的人是掃不干凈的,思慕,你知道為什么嗎?” 王思慕抿了抿嘴,試探道:“陛下?” 王貞文沒點頭,也沒搖頭,嘆息一聲:“而今魏淵戰死了,一個大半輩子都獻給了大奉的人,陛下卻連身后名都不愿意給,薄情了些。 “但爹今天燒這些,不是因為他薄情,最是無情帝王家,坐那個位置,再怎么冷酷都沒問題。像魏淵這樣的人,史書上不會少,以前有,以后還會更多。 “爹痛心的是,爹什么都做不了,八萬多將士為大奉捐軀,留下八萬多戶孤兒寡母,一旦此戰定性為戰敗,撫恤減半.........” 王貞文伸出右手,盯著常年握筆生出的厚厚繭子,心力交瘁: “握了幾十年的筆,連把刀都拿不起,忍看他把祖宗六百年基業毀于一旦,卻無能為力。平時風光,手里沒兵權,所有的權力都是皇帝給的,隨時能拿回去。百無一用是書生,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爹讀了一輩子圣賢書,通篇都是忠君忠君忠君,爹想問一問程亞圣,忠他娘的什么君?” 他忽然起身,一腳把火盆踢飛,火星驟然爆開。 “忠他娘的什么君!” ............ 卯時,天蒙蒙亮,元景帝穿著明黃色龍袍,頭戴垂下珍珠的皇冠,氣度森嚴。 他負手而立,望向那座高聳入云的觀星樓。 許久后,他轉身返回寢宮,老太監正要跟著進去,耳邊傳來元景帝威嚴且冷淡的聲音: “不必跟來。” 老太監遂駐足在外。 進入寢宮后,元景帝行走在光潔的地板上,低著頭,一步一步,像是在丈量著什么。 十幾步后,他停下來,元景帝指尖劃破手腕,鮮血流淌。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