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許新年腦海里迅速思索對策,這樣的情況下,最好的應對之法是拉出火炮,給對方迎頭痛擊。 但他們攜帶的十門火炮和淄重一起留在了步卒那里。 李妙真召回飛劍,語速極快: “二郎,你帶著兩千騎兵先走,我和飛燕軍斷后,支援潯州要緊,別在這里拼光了兵力。” 許新年是個果決之人,并不優柔寡斷,也相信李妙真的能力,當即點頭: “好,李道長多保重!” 他揮舞旗語,調轉馬頭,帶著屬于自己的騎兵朝右側的荒原疾馳而去。 飛燕軍的精銳騎兵有一千五百人,很大部分是當年在云州剿匪時的老人,由李士林這樣的江湖人士組成。 這支騎兵不管是單體戰力,還是群體戰力,堪稱出類拔萃。 李妙真敢留下來斷后,是有底氣的,沒準還能一口氣吃掉這支狹路相逢的敵軍。 許新年剛走數十息,地面震感便傳來,嘈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約莫一千五百騎出現在視野中。 雙方遙遙打了照面,那一千騎卻突然勒馬急停,以一種忙而不亂的架勢停下來。 “李妙真!” 為首的將領,手持大戟,穿暗金色鎧甲,皮膚古銅色,臉部線條冷硬。 銀甲紅袍的飛燕女俠,凝目看了片刻: “哪來的鼠輩。” 使大戟的王杵聞言大怒,厲聲道: “上次你和許新年追了老子三十里,今天老子是來報仇的。” 他好歹是驍騎營的統率,堂堂四品武夫,難道在你李妙真眼里,就是不值得一提的土雞瓦狗? 李妙真“哦”了一聲: “原來是個手下敗將。” 她在戰場上殺的人太多,鮮少會去記敵人的長相。 不過飛燕女俠的大名,在云州軍里,絲毫不遜色許二郎,她麾下的飛燕軍驍勇善戰,戰力拔尖,就算是云州軍里的精銳騎兵,一旦和飛燕軍遇上,心里也會發怵。 反觀李靈素、楚元縝和楊千幻,他們率領的烏合之眾,通常是給飛燕軍打打小手,負責撿漏。 倒也不是天地會眾人無能,而是精銳部隊,是靠一顆顆人頭喂出來的。 百戰方能師。 大戟王杵冷笑一聲: “不過今日自有人來對付你。” 話音落下,地面再次傳來震感,嘈亂而響亮的馬蹄聲傳來。 一支身負玄鐵重甲的騎兵出現在飛燕軍視野中,這支重騎兵胯下的戰馬,遠比一般的馬匹要高大強壯,披著厚厚的甲片。 馬背上的騎士更是武裝到了牙齒,身穿玄鐵重甲,臉部覆蓋面甲,手里拎著斬馬刀。 號稱一刀之下,人馬俱碎的斬馬刀。 王杵抬起左手,奮力一揮,其率領的一千五百輕騎分成兩隊散開,朝飛燕軍左右包夾而去,這是非常典型重騎兵和輕騎兵配合戰術。 輕騎兵速度要勝過重騎,前者想逃的話,后者只能眼巴巴看著。 為了彌補機動性方面的不足,一支規模不小的重騎兵,必定配備數量更大的輕騎兵輔助。 就像現在這樣,王杵率領的輕騎兵負責包夾、追擊和干擾敵軍。 “知道你面對的是什么敵人嗎?” 王杵持著方天畫戟,已是勝券在握的姿態: “這是玄武重騎! “國師一手培養的王牌之師,與朱雀軍一樣,是精銳中的精銳,是用來斷大奉最后一口氣數的無敵之師。” 王杵的自信是有道理的,絕非盲目自大。 國師麾下有兩大勢力,一個是收集情報為主的“天機宮”,一個是二十八星宿——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白虎是秘衛,負責保護云州的高層,原本由大妖白虎率領。 不過據說那位大妖幾個月前,死在了劍州武林盟。 朱雀是飛騎,呼嘯如風,它早已用實際戰績證明了自己的強大和可怕。 青龍則是水師,尚未派上用場。 最后就是這支陸戰無敵的玄武重騎,哦對了,眼下的五百重騎只是玄武鐵騎里的一個營。 玄武重騎有五千人,身上的甲胄和斬馬刀皆是法器,十騎就能在正面戰場上碾壓五十名精銳輕騎兵。要養這么一支規模龐大的重騎可不容易,軍費都是國師自己承擔的。 國師在過去的二十年里,通過戶部侍郎周顯平這類的暗子,侵蝕大奉國力,攫取錢糧鐵礦,其中一部分就是用來打造這支重騎。 青州戰場時,玄武重騎藏劍于鞘,被大將軍戚廣伯“雪藏”著,當做壓箱底的手段之一。 這時,玄武重騎中,為首的一騎高舉斬馬刀,沉沉低吼一聲。 五百重騎兵紛紛高舉戰刀,大喝回應。 玄武重騎展開沖鋒,殺向飛燕軍。 王杵見狀,大喝道: “弓弩準備!” 一千五百騎兵,紛紛摘下軍弩,對準迎向玄武重騎的飛燕軍。 “放!” 一千多道弓弦聲同時響起,“崩”的一聲,震的人心里一顫。 李妙真單掌一拍馬背,翩然飛起,飛劍自動托住她的腳底。 飛燕女俠瞳孔透明化,臉上面無表情,透著一股冷漠。 她伸出雙臂,朝著兩側,猛的一握。 霎時間,一根根箭矢背叛了軌跡,或向左偏,或往右飄,或向上浮,或往下沉,完美沒避開了飛燕軍。 在這個過程中,飛燕軍和玄武重騎已經短兵相接。 砰! 前排的數十騎飛燕軍,胯下戰馬當場被重騎兵撞死,人仰馬翻。 失去戰馬的騎手身子朝前撲去,好在身手都不弱,就地翻滾,便穩住身形。 后方的玄武重騎揮舞斬馬刀,人頭應聲飛起,將這些失去戰馬的飛燕軍騎手斬于當場。 只有少數幾個煉神境的高手提前預感到了危機,避開勢大力沉的斬擊。 玄鐵重騎猶如一柄大錐,鑿入飛燕軍陣營,砰砰之身不絕于耳,野蠻和暴力的沖撞是重騎兵的藝術。 哪怕沒有甲胄和兵器的加成,玄武重騎的戰力也未必輸飛燕軍,能被戚廣伯視作底牌的軍隊,必然是精銳中的精銳。 不斷有飛燕騎軍被斬落馬下,或失去戰馬,墜馬者在這種騎陣厚度的持續沖撞下,往往連對玄武重騎造成奔速凝滯都成了奢望,玄武重騎揮舞斬馬刀,輕而易舉的收割人頭。 甫一交手,飛燕軍就損失了上百人。 兩軍展開對沖后,左右兩側的云州騎兵便停止了射擊。 李妙真一拍腰間香囊,一枚枚黑色令旗飛出,插入地面,周圍溫度瞬間陰冷了幾分。 與此同時,一道道陰魂哭嚎著從香囊里的飄出,撲向玄武重騎。 一道道陰魂消融在玄武鐵騎的鎧甲上,被法器的力量蒸騰成青煙,但也給部分修為弱的重騎兵帶來了渾身僵硬、頭腦發脹等負面效果。 養鬼是小道,在道門里屬于奇技淫巧。 因為陰魂的攻擊力太弱,一個高品質的陰魂,連低品級的修士都對付不了。 道門修士養鬼不是用來攻擊人的,而是用來驅使的。 李妙真沒指望自己剛收集沒幾日的殘缺能對付這群血氣滔天,戾氣深重的騎兵,目的只為干擾。 戰場上的軍魂是最沒用的,人死之后,天人兩魂會出竅,但異常脆弱,很輕易被戰場中的煞氣和戾氣吹散。 即使保存下來,也是殘缺的,這樣的魂魄完全就是傀儡。 有了陰魂自殺式襲擊,飛燕軍稍稍挽回了頹勢,憑借人多的優勢,策馬沖殺,將十幾名渾身僵硬的重騎兵斬落馬下。 李妙真雙手捏劍訣,輕嘯一聲。 飛劍“嗡”的一蕩,化作白虹呼嘯而去,穿透一名又一名黑甲重騎兵。 叮! 一氣貫穿八名甲士后,飛劍被一位重騎兵揮刀嗑飛。 這位重騎兵手里的斬馬刀沾染鮮血,刀身灌滿扭曲空氣的氣機。 五百玄武重騎的首領。 一位修為不弱的武夫。 他昂起頭,戴著鐵面甲,冷冰冰的望著英姿颯爽的女將軍,而后猛的一夾馬腹,朝飛燕女俠沖鋒。 李妙真攝來一柄散落于地的戰刀,駕馭著它御空而起,接著,她頭頂飄出陰神,俯沖而下。 眾所周知,不能與武夫肉搏,但道門陰神是例外。 武夫缺乏對付陰神的手段,而陰神卻能給予對付的元神沉重一擊,當然,這時候,李妙真的肉身就成了破綻。 所以她才御刀飛行,讓肉身留在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李妙真的陰神毫無阻滯的穿透玄武重騎首領的身軀,從他身后穿出,手里掐著一尊元神的脖頸,把他從肉身里拖出來。 這位武夫的元神,上半身被拖出肉身,下半身倔強的不肯出來。 能輕易被扯出一半元神,意味著這位首領的修為是五品,差了李妙真一個品級。 這時,王杵腿部肌肉一炸,腳掌一踩馬鐙,胯下戰馬哀鳴跪趴,他御風而起,掠過交戰的騎兵,手里的大戟狠狠劈向李妙真。 咻! 飛劍激射而來,撞偏了戟鋒。 李妙真果斷放棄與化勁武夫的元神角力,朝著肉身張開五指,猛的一收。 肉身“御刀”飛來。 她一陣風似的掠向肉身,陰神歸位。 她掃了一眼戰況激烈的騎戰,眼里閃過決然,元神熊熊燃燒。 ............ 叮! 李士林揮舞佩刀,重重砍在一名重騎兵的鎧甲上,濺起火星,竟沒破甲。 這一刀他運足了氣機,可僅僅在對方甲胄上斬出一道白痕。要知道普通凡鐵可經不起他劈砍。 什么怪物.........李士林暗罵一聲,旋即飛起一腳將那名玄武重騎踹落馬背。 身后的趙白瀧和桂同福策馬一掠而過,合力將那名玄武重騎斬落馬下。 李士林剛想喝彩,斜地里撞來一名玄武重騎,對方憑借噸位的差距,蠻不講理的撞死了李士林的坐騎。 在騎兵對沖中失去戰馬,意味著什么,已經算是久經戰場的李士林心知肚明。 “上來!” 趙白瀧用力一夾馬腹,從后方趕了上來,朝李士林伸出手。 李士林握住他的手,順勢騎上馬背,根本來不及喘息,也沒時間說話,繼續沖鋒殺敵。 “咻!” 雪亮的飛劍在重騎兵中鑿穿一道缺口,李妙真的聲音響徹天際: “沖過去,撤退!” 她旋即被王杵纏上,仍倔強的不肯召回飛劍,助飛燕軍殺敵。 左右兩翼包抄的一千五百騎兵,不知何時已經聚攏,在飛燕軍正前方五十丈出集結。 這支人馬體力俱佳的輕騎兵,將接替玄武重騎,展開第二輪沖鋒。 但剩余不足千騎的飛燕軍終于鑿穿玄武重騎,便恰好直面上奔行速度提升到極致的云州輕騎兵 一方剛經歷慘烈沖殺,不管是速度還是勢頭都在下降,一方氣勢如虹,正值巔峰。 飛燕軍根本沒有喘息的機會。 走都走不掉........飛燕軍眾人心里一凜。 自幼被師父夸贊八字硬的李士林,握緊了手里卷忍的佩刀,他目光掃過周圍滿臉發狠,但眼神絕望的同伴,掃過已經逼近的云州輕騎。 最后,他忍不住回頭看向了頂著大戟王杵壓力,殺入玄武重騎的李妙真,看見了她眼里的悲慟。 生死關頭,李士林分神了,沒來由的想起初見時的場景,那是一個陽光正好的午后,出道不過一年,卻名滿江湖的少女拄著劍,英姿颯爽,笑道: “你要追隨我?行的,但我李妙真是有規矩的。 “記住了,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李士林回過神來,眼里迸射出高昂的戰意,咆哮道: “殺!” “殺!” 飛燕軍齊聲咆哮。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 雍州城。 驛站里,臉色慘白的李靈素,手里捧著一碗藥,推開恒遠大師的房門。 楚元縝也在房間里,盤坐在另一邊的軟塌上,吐納故新,療養傷勢。 恒遠身上纏著白布,臉色灰敗的坐靠在床頭。 能在火銃、軍弩集火之下,挨一眾四品毒打,后為救李靈素,主動迎了一記火炮,還能活下來,恒遠大師確實夠硬。 是個硬邦邦的和尚。 李靈素感激在心,這幾天給大師端茶倒水,覺得大師才是天地會最善良最忠厚的人。 恒遠大師喝完藥,又吞了一枚楊千幻留的丹藥,長出一口氣: “說起來,李妙真道友也受傷不輕,不宜再繼續征戰。貧道有些擔心她。” 李靈素無奈道: “她就是這樣的性格,攔不住的。我始終覺得她是投錯胎,投到我天宗門下。” 說完,見恒遠大師和楚元縝同時看向自己。 .........李靈素狡辯道: “我廣結情緣是為了太上忘情。” 楚元縝道: “難道不是風流?” 李靈素沉聲道: “天宗弟子的事,能叫風流嗎?是紅塵問心。 “唉,大師好好休息,我晚膳之前,我會再給你送藥過來。” 他拿起空碗,起身離開。 李靈素走到門邊,打開格子門,然后愣了一下,不緊不慢的把門關上,背對著門。 楚元縝問道: “還有事?” 李靈素低聲說: “一定是我開門的方式不對,再來一遍。” 他轉過身,重新打開房門,默然幾秒,又重新關上,然后,臉色發白,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 “李道友?”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