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且視天下如塵芥>-《且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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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試天下無彈窗 二十九日康城息王寢室外鐘離、鐘園聽到息王一整天都在罵“該死的臭女人!”。他們不大清楚生了什么事竟能讓王如此震怒昨夜與風王不是處得好好的嗎?不過他們并不想去弄明白只是小心翼翼的侍候著王。而除了王一反常態外康城諸人基本上都安然無事只是齊恕、徐淵、程知三位將軍面有異色神情悲楚。
薄暮時分鐘離、鐘園正要入室為王掌燈可手才及房門從里面卻傳來一語:“都下去。”聲音很輕卻不容置疑。
于是鐘氏兄弟便只有悄悄退下。
房內蘭息依坐在那張軟塌上眼眸呆呆的看著窗外似如此看著那個人便會從窗口飛回可一直望至子夜……望至天地漆黑無垠之時那人都未曾回來!
不肯相信不肯放棄的在這一刻卻徹底絕望的承認她永遠不會出現在他的眼前了!她竟如此絕情的棄他而去!
夜是如此的黑黑得不見一絲星光。
天地是如此的空曠無邊無垠卻只留他一人。
風是如此的冷寒意徹心徹骨的包圍著。
只要合上那扇敞開的窗他可以足踏萬里山河他可以盤據皇城帝座他可以手握萬生萬物……無上的權勢與無盡的榮華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可是依是那么的黑、那么的空、那么的冷!
漫漫長長的一生啊此刻卻可以看到盡頭。
沒有她的一生至尊至貴……也至寂至無!
三十日息王終于不再怒罵但依整日閉門未出城中諸事自有諸將安排妥當所以也就沒有什么事需要雙胞胎冒著生命危險去敲開那扇門。而以雙胞胎有限的目光所得的便是風王似乎不在城中可城中似乎都知道。雙胞胎并不管這些依只是小心的侍候著他們的王。
二月一日清晨。
康城是平靜的雖屯聚十萬大軍但城中軍民相安。
風云騎也是平靜的雖然他們的王現在未在城中。在息王抵康城的第二日風王即派齊恕將軍詔命全軍因傷重未愈須返帝都靜養是以全軍聽從息王之命!
墨羽騎、風云騎對于這一詔命都未有絲毫懷疑。那一日風王中箭息王驚亂之景、那一日初見為救風王而一夜蒼顏白的息王之容、那一日兩王于萬軍之前相擁之情依清晰刻于腦中!
所有的人都相信兩王情深意重兩國已融一體榮辱與共福禍相擔!
這一天息王終于啟門而出雙胞胎頓時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侍候。不過這一天的息王很好侍候因為他基本上都待在書房非常忙碌至華燈初上雙胞胎恭請他回房休息時書房中一切井井有條。
二月二日。
蘭息照舊一大早便入了書房雙胞胎侍候他吃過早點后便守候在門外。
“鐘離。”半晌后聽得里面的叫喚鐘離馬上推門而入。
“著人將此信送往蒼舒城本王邀皇王明日辰時于蒼茫山頂一較棋藝!”
“是。”鐘離趕忙接信退下。
“鐘園。”
“在。”鐘園上前。
“召喬謹、端木、棄殊、齊恕、徐淵、程知六位將軍。”
“是。”鐘園領令而下。
待書房中再無他人之時蘭息看向窗外正風清日朗。
“該死的女了!”脫口而出的又是一聲怒叱。
窗外的明麗風景并不能熄滅他滿腔的怒火而書房外守著的其他侍者對于王此種不符形象的怒罵在前幾日見識過后便也不再稀奇了。
片刻后門外傳來敲門聲。
“王六位將軍已到。”
“進來。”蘭息平息心緒端正容顏在王座上從從容容的坐下。
畢竟該來的總不會遲該面對的總不能跳過該做的總是要擔當。
二月三日皇息兩王蒼茫山會。
那一日晨光初綻一東一西兩位王者從容登山。
那一日碧空如洗風寒日暖。
那一日蒼舒城、康城大軍翹以待。
那一日康城六將全都面色有異神情復雜卻又無可奈何。
那一日天地靜謐如混沌初開之時。
那一日午時蒼茫山上一道黑影飄然而下。
那一日康城墨羽騎、風云騎靜候息王王詔但只等來息王淡然一笑。
所有一切已全部安排完畢。
長長嘆一口氣似將心頭所有憾意就此一次全部舒出。
“暗魅、暗魈。”凝音輕喚。
清天白日里卻兩道鬼魅似的黑影無息飄入。
“恭候王命!”
“去黥城。”蘭息微瞇雙眸他現在心情并不痛快偏生這陽光卻和他作對似的分外明媚好得過頭“將穿雨、穿云敲暈了送去淺碧山并留話與他們從今以后可大大方方的告訴世人他們是寧穿雨、寧穿云。”
“是。”黑影應聲消失從不質疑王命。
“暗魍、暗魎。”
又兩道黑影無息而來。
“恭候王命!”
“將此兩封信分別送往豐都王叔及帝都豐葦!”蘭息一手一信。
“是。”黑影各取一信無息離去。
“該死的女人!”不由自主的又開始罵起來。
這一去便已是真正的大去好不甘心啊!真恨不得吃那女人的肉!
“嘻……你便是如此的想我嗎?”一聲輕笑令他抬頭窗臺上正坐著一人白衣長恣意無拘可不正是那讓他恨得咬牙切齒的人嗎?!
這時他滿腔的怒火忽都消失了滿心的不甘頓時化為烏有平心靜氣的淡淡然然的瞟一眼道:“你不已逍遙江湖了嗎?怎么又在此出現?”
窗臺上倚坐著的人笑得一臉的燦爛:“黑狐貍我走了后現我少做了一件事而這事我若不能做成那我便是死了也會后悔!”
蘭息慢悠悠的看著她笑得云淡風輕的:“難得呀不知何事竟能令你如此重視重視到死不瞑目呀!”
窗臺上的人拍拍手跳了下來站中屋中纖指一指他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的說道:“我要把你劫走!”
話音一落白綾飛出纏在了對面人的腰間。
“黑狐貍你沒意見吧?”笑瞇瞇的看著被她纏住的人。
“我只是有點疑問。”被白綾纏著的人毫不緊張悠悠然的站著倒好似就等著她來綁一樣黑眸黑幽幽的看著她“你劫了我做什么?”
白綾一寸一寸收緊將對面的人一寸一寸拉緊待人至面前之時輕輕的、鄭重的道:“劫為夫婿!”
白綾一帶手一攬一白一黑兩道身影便從窗口飛出墻頭一點轉瞬即消。
遙遙望著那遠去的身影鐘離、鐘園難得的嘆了一口氣。
“唉……我們也該行動了是嗎?”齊聲長嘆齊聲互問然后齊齊相視一眼再齊齊笑開。
風墨大軍此刻齊聚于教場只因喬謹、齊恕兩大將軍傳令要于此頒王詔!
那時日正當頭天氣雖有些冷但明朗的太陽照下令人氣爽神怡。十萬大軍整齊的立于教場中黑白分明鎧甲耀目。目光齊齊落于前方高高的城樓等待著兩位頒召的將軍。只是……他們等待的人還未到卻有兩道身影臨空而降高高的樓頂上一黑一白并肩而立風拂起衣袂飄飄似從天而來的仙人。
萬軍還來不及反應一個清亮的聲音帶著盈盈笑意在康城的上空清晰的響起:“風云騎、墨羽騎聽著聞你們的息王雅俊無雙今日得見果是名不虛傳是以我白風夕劫之為夫特告天下。膽敢與我搶奪者必三尺青鋒靜候!”
“你還真要鬧得全天下都知呀?”搖頭嘆息的看著這個張狂無忌的女人似是薄腦似無奈心頭卻是一片欣喜。
“嘻嘻……讓天下人都知道息王被我白風夕搶去做老公了不是很有趣很有面子的事嗎?”風夕眉眼間全是笑。
“啊?”底下萬軍頓時嘩然驚愕放目望去雖距離遙遠但依稀可辨那是息王與風王。可風王不是回帝都去了嗎?何以又出現在此?何以如此放言?而息王又為何任她如此?
卻見黑影手一抬萬軍頓時止聲。
“吾蘭息于此詔命:墨羽騎、風云騎緊從喬謹、齊恕兩位將軍所頒王詔行事并聽從喬謹、齊恕兩位將軍安排調度敢有不從者視為忤逆之臣!”
“好了你們都聽清楚了敢有不從者視為忤逆之臣!”風夕清清亮亮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刻進每一個人耳中。
“現在我們走罷。”
回一笑伸手相牽前方江湖浩渺前方風雨未知從今以后你我相依!
那黑白身影翩然飛去消失于風墨大軍眼中消失于康城上空。
萬軍還未從震驚癡愣中回神喬謹、齊恕已捧詔書登上城樓。
“奉兩王詔命………”
自那以后便有許許多多的傳言。有的說白風夕愛慕息王的俊雅強搶為夫婿。有的說息王為白風夕之風姿所折而棄江山追隨而去。也有的說白風黑息其實就是風王息王他們不過因懼皇王軍威所以棄位逃去。還有的說風息雙王非懼皇王乃不忍蒼生之苦是以才雙雙棄位歸隱于山林過著神仙眷侶的生活……
傳說有很多很多種無論是在刀光劍影的江湖還是在柴米油鹽的民間總是有關于那兩個人的許多故事總是有關于那一日的許多描述只是那些都只能當作傳說。
那一日記入史書的不過一句話:仁已十九年二月三日風、息兩王于康城留詔棄位而去。
傳說也好史書也好精彩的、簡約的、誹議的贊譽的……那些都比不上當日新眼目睹兩人離去的十萬風墨大軍的感受!
那樣瀟灑無拘的身影、那樣飄然輕逸的風姿豈是“逃遁”一詞所能輕辱的!
那湛藍的天空那明麗的陽光那兩人一條白綾相系仿如比翼鳥齊飛又如龍鳳翱翔!
“東旦一戰雄兵奇陣折吾于武。蒼茫一會治世論道吾遠不及。皇王雄者定為英主。區區名利何傷士卒?既為民安何累百姓?吾今遠去重任于皇心實愧怍!望麾之士體察蒼仁共擁皇主共定太平!”
這是息王親筆寫下的棄位詔書。這一番話大義在前大仁在后普天莫不為息王之舉所感便是千年之后人們翻起《東書‧列侯‧豐王蘭息篇》時也都要贊息王一個“仁”字!
皇朝登基后著史官撰錄《東書》嚴正的史官記下如此一筆:風、息兩王才德兼備兵強將廣已然二分天下之勢然兩王體蒼天之仁憐蒼生之苦不欲再戰乃棄位讓鼎飄然而去此為大仁大賢也!
讓鼎!那史官竟不怕當朝皇帝降罪也要記下兩王風骨足見其鐵骨錚錚!
而一代雄主皇朝卻也未降罪于史官更未令其修改任史書記下這個“讓!”字無畏后世譏他“讓”得天下其胸襟氣魄令后人撫掌擊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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