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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十四章 決掘(5)-《官莊詭事》

    ps:從燒開到晾好,也過了挺大一陣了,這水能澄清早澄清了。寶成尋來一疙瘩比較稀的布,來回把盆里的水過了好幾遍,顏色卻還是黑的。潤成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給小子用上了。

    因為小子從弓家的東房頂上跌下來,腿腫脹的成了個椽子樣,秦潤成兩口子帶著老三兩口子趕著黑夜回到了官莊。連夜開車送小子到了醫(yī)院,卻遇上人家黑夜沒法檢查,在醫(yī)院里愣是等到了天明。到了天明也沒結(jié)果,跟潤成半夜吃煙時想到的一模一樣。沒法之下,潤成想起了自己家里那本書上寫的東西,想著試試也說不定就能好,他們帶著臭小又回到了官莊。書倒是在,可是粘在一搭根本沒法看了。幸虧是丈母娘給潤成說了自己小時候的事,這叫潤成想起來,既然差不多,要不就先試試。

    至于能不能好,潤成也不是沒有想過。他給弟弟們說,實在不行,也是他臭小的命。跟他一搭去的人家娃娃怎么就沒有跌下去?這不是命還能是什么?對于臭小說到了那個影子,潤成覺見跟臭小的腿有關(guān)系。說不準就是從影子在的地處尋過去,就能遇上那點能救臭小的土面面。對著那堵墻看了半天,也每個什么進展。反倒是香香著急忙慌來,邊哭邊說,那邊院里臭小的腿已經(jīng)腫脹到撐開肉皮子的程度。潤成聽說這些,想起了因為天干地里圪卷起來的土皮子。心兒一頓犯惡心,強忍住,跟弟弟們揭開了那堵墻的白墻皮。大概這也是有棗沒棗打三竿的過場。確實沒看著。后來想著,該不會是煤油燈的光不夠亮。潤成叫進成回家去拿電棒子。哪知道拿來電棒子的進成剛走近東房門口,就看見了什么。

    進成以為自己看錯了。呆著看了遇到你之后。他叫二哥過來,他站在二哥原先站著的地處。潤成看見了剛剛弟弟看見的,墻上明明顯顯是三個影子。老三跟老四是兩人,墻上是三個影子!潤成關(guān)上電棒子,再看看,還是三個。他用手捂上電棒子,光不亮了,墻上的影子看不見了。寶成在那邊站不住了,蹭蹭跑過來看。卻沒看見。潤成再站過去,寶成叫喚著說還真是活見鬼了,這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嘛。

    弟兄三個離開墻跟前,到了房子外頭商議。娃娃都知道,電棒子照過去,有幾個擋住光的東西,就是幾個影子。墻上三個影子,那就應該是三個擋住光的人。說到人,進成扶扶自己的眼鏡。說對面的不一定就是個人啊。潤成問為什么,進成說我們有人站在墻跟前,電棒子照過去,影子有兩個是人的。我們腦子里自然而然就把第三個當做了人的影子,其實還真不一定是人的影子。我們沒注意,可能叫自己的想法給糊弄住了。問題是。要是人的影子,尋不到這個人在哪兒。而要不是人的影子。那它是什么東西找出來的影子。

    三人回到房里接著尋了半天,什么日怪處也沒有。除了炕上散落的些爛撲克牌之外。這里沒什么東西。潤成想想,還是站在稍微離墻遠些的地處,用電棒子照過去。他看了一眼就心里放松了,敢情本來墻上就有個影子,不是非得他們站在跟前才能有。剛這么一想,就發(fā)覺不對,寶成剛剛怎么看不見?腦子里稍微一動,再看墻上的時候,影子沒了。潤成以為是位置不對,在房里連著換了好幾個位置,都沒再看見什么影子。這一頓折騰下來,天也快明了。官莊的人們知道臭小出了這事,天剛明就有人準備到秦家再看看娃娃怎么樣了。臭小是挺搗蛋,可那不是娃子嗎。秦家人還是挺不賴的,就說這些年,因為秦家老大的緣故,官莊人來回買些不好買的東西,不也挺順利嗎?再說就是每年賣那些棒子,不也是總能賣個不賴的價錢嗎。說起來,官莊人的人情還是不賴的。有人路過弓家的門口,自然也就看見了砸開了銹鎖的大門,聽見了里頭的人聲。進來一看,發(fā)現(xiàn)秦家弟兄三個在對著堵墻發(fā)呆,這些人也沒敢多問,有的呆看,有的吃起煙來看。

    三個人看不出來,再多些人也沒看出來。潤成把?頭摔在地上,說回家,多少歇歇。回到家里大愣看出來是小子們臉上的顏色,知道沒個正經(jīng)結(jié)果,也沒多問。這個時候問什么?問也是白問,他心兒一清二楚。潤成端著碗,心說看看臭小去吧,哪知道看了一眼,就吃不下去飯了,這倒也不是覺見肉皮子翻卷起來惡心,怎么說也是自己的小子。他是心兒麻煩的吃不下去,本來是能試試的,可眼下根本看不出來該怎么試,誰知道那些土到底是哪一片片的土?擱下碗里滿滿的飯,不由得就從兜里掏出了根煙吃上了。點著煙就到了弓家的院子里,對著墻看起來。這沒有一點方向在房里瞎尋,就不是個法子。

    潤成影子出現(xiàn)前后的事又想了一遍,發(fā)現(xiàn)這個影子出現(xiàn)的時候,是跟幾個事大概有關(guān)系的。頭一個光得強,第二個就怕是得對上那個位置,三一個就是時候得正好。要不就是這個影子是分時候才能出來的,這也就是寶成為什么看不見的緣故。可是什么東西,才能有個影子吧還這么講究,一陣有一陣沒的。潤成覺見這肯定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好東西也不能這么神走鬼跑的,再說這院子,是弓家的院子,這里頭的日怪還少嗎?想見這些,遠的近的跟這個院子,這家人有關(guān)系的事都出現(xiàn)在腦子里。他記起正窯里那個堵上的黑窟,還有黑窟里的排位。想想,當年老漢就是叫吊在這個房里的,大概對過去就在墻上影子的這個位置,想到這些,潤成覺見多少有些想通了。

    人在實在難受、害怕的時候。三魂六魄就容易出了七竅,到處亂走。至于到哪兒就不一定了。這些魂魄出來之后,在認定下神來之前。在外頭亂跑,就有可能鉆進什么地處出不來。叫魂之類的事就是因為這個,至于什么地處才能拘住人的魂魄,師父書上說的是有幾種。有的是地形上過惡,有的是有陰邪的物件,比如看著枝條就不好招惹的槐樹,或者是磨扇,甚至就是疙瘩界碑。眼下弓家院里沒看見有這樣的東西,應該是頭一種可能。按理說。弓家的院子里的房都是住過人的,怎么也算不上地形過惡。再說了,潤成在早年剛跟著師父文瘸子學看風水手藝的時候,就站在對面的五十畝地看過這邊的官莊,權(quán)當練手之后,他沒看出來整個官莊有什么不對勁兒的。至于弓家的院子,那地形占的根本就是官莊頭一份的。想想也是,要不他們家能多少年都是官莊獨苗一個的地主?

    左想右想,到這兒還是想不通了。抽身過去看看腿不見消下去的小子。心兒更發(fā)愁。老丈人拍拍潤成的肩膀,說著急也沒用,耐住性子好好想想,我們木匠看東西不能光靠看見的東西。也不能光從一個位置來看,這樣下出來的料是直不了的。這些話倒像是點通了潤成,他想見了什么。從院子里搬個梯子騰騰出去了,后頭圪蹴著吃煙的寶成招呼了二哥一聲。趕緊跟上。

    上來東房頂上,正中間的房頂上一個小磨扇來大的黑窟。不用問,臭小就是從這兒跌下去的。寶成要往過走,潤成提醒老三這房的椽子檁子多少年了,吃不住臭小,更吃不住個大人。手頭有事心里圪煩,陽婆爺在天上走得多么快人就沒有知覺,頭頂上曬的出水的時候,慢慢把身子伸過去的寶成,連著說了幾句,看見了,哥看見了。下頭吊著個人!

    吊著個人?潤成一下子想起小時候,老四進成看見隔壁弓老漢吊死的事。可是不對,不是在這兒啊,那吊著的是誰?弓家最后就余下兩個老人,老漢不是掉在這兒,老娘娘又是死在官莊背后的溝里,到底吊著的誰?潤成換了寶成,趴在那兒看,其實不是個人,而是有團黑呼呼的東西,順著大梁在那兒晃晃悠悠。潤成叫寶成趕緊下房,他扛著?頭從影子落在墻上的地處,剛要下手,又想見就算是大概對了位置,到底拋出來多少土就行?這時有沒有個正經(jīng)想法其實說不上,就是人們總說的病急亂投醫(yī)。他跟老三挑了一擔土回去,把已經(jīng)多少年沒用過的飲牛的大鍋拾掇趕緊,土倒進去,接著三擔水也倒進去,生火燒上了。

    燒這么多水,到底管不管用也不知道,一心想的就是燒開。正燒著的時候,大嫂王貴梅帶著閨女回來了。她捎回了在泰延開會的大哥的囑咐。大哥在那邊聽說了臭小的事,聯(lián)系了兒童醫(yī)院的醫(yī)生,叫潤成趕緊帶著娃娃過去。潤成簡單給大嫂說了情況,大嫂也覺得還是在家里用不是法子的法子試擋試擋。寶成從門口的柴火圪堆里揀出了些硬木頭,劈開鋸斷往鍋底下塞。火是挺旺,鍋里的水也開始冒了熱氣,隨著水越來越熱,院里有股子怪味。這股怪味鉆進了窯里,把窯里的人都引出來了。

    大楞靠著墻,看著下院的鍋,也犯日怪。這時有個來家里看臭小的老漢,說怎么還有了東西漚爛的味道?可不就是,潤成他們一下子就想起來,這跟下頭背影處漚爛的樹葉子什么的,翻起來后的味道一樣。這股子味道越來越大,潤成卻也想通了,在墻皮底下捂住的土,有漚爛的味兒也正常,說不定多少年了。沒人住的房子因為沒有人氣,自然是容易返潮的。

    連著燒火從晌午到后晌,木頭圪節(jié)放進去不少,鍋里的水就是沒開。潤成解開看過幾回,只能看見有小氣泡沿著鍋邊爬得越來越滿,這預示著水在不斷變熱。到后來潤成甚至都看見有泡泡擠出了水面,還以為很快了,接著吃煙等了半天,還是響水,這就是說還沒開。等到快天黑的時候,水也沒開。潤成看看天,說說不準要下雨了。他害怕一陣要真下大雨,這火就保不住了。沒了火這鍋里的水更是開不了。

    潤成準備給鍋上頭用幾張席子厚厚搭了一個棚子,好歹到時候能擋些雨。席子尋來了張羅往上搭的時候,雨星子就開始有一點沒一點的落下來了。潤成加緊了手里的動作,早些搭完就安心了。寶成還是一陣就揭開看看水開了沒有,可每回都是狠狠吐口痰,嘴里罵上一句。這回揭開鍋的時候,寶成給自己說,下回非得等到水開了再揭開。要不就算是水燒干鍋燒漏他都不揭。他圪蹴下,賭氣的把最后一根胳膊粗的楊木塞進了鍋底下。

    窯里的人從白天等到黑夜,也沒個其他干的,也沒心思干什么。好好的一家人遇上了這樣的事,任誰也沒個好心思。臭小的腿憋破了肉皮子之后,露出了里頭一層層的肉,粉紅粉紅的就跟小娃娃的手指頭一樣,換位置看,都是透明明的。臭小從開始自己害怕,到這陣也害怕了,反倒是有吃有喝。真正著急的是家里的人。

    在外頭的寶成覺得一時半會兒鍋里的水也不一定就能燒開,等著也實在沒意思。吃完這根煙,他到門口的溝邊上站了一陣,尿了泡尿,往回走的時候,二哥招呼他,鍋里的水開了。寶成嘴里罵了一句,他大爺?shù)模堑脽@么多工夫嗎?還是非得塞進去最后一根楊木圪節(jié)?管他呢,反正是開了。水舀出來之后,那股子味道更重了,頂?shù)脻櫝筛艿苡貌既×吮亲樱帜_利索的晾上了水。

    院里只有上院點著一盞點燈,挺大的個院也照不滿。在下院的那口鍋里滿滿的水,只知道燒了很長工夫也沒開,也沒看見是什么顏色。等到晾好了往上院端的時候,走到燈底下的寶成才看見這水是黑色的。雖說趕不上墨汁那么黑,但是這個顏色本身就叫人沒法不起疑心。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回頭叫二哥。潤成過來一看,心兒發(fā)涼,不光味很難聞,顏色還成了黑的!是因為土的緣故嗎?可這些土也不是黑的啊。從燒開到晾好,也過了挺大一陣了,這水能澄清早澄清了。寶成尋來一疙瘩比較稀的布,來回把盆里的水過了好幾遍,顏色卻還是黑的。潤成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給小子用上了。

    爹拄著棍子出來問怎么還沒好,水不是已經(jīng)燒好晾好了嗎?可是看見了盆里的水,也不說話了。最后還是他下了決心,叫兩個小子把水端了進去,卻又過不了香香這一關(guān)。一直靠在小子跟前的香香,看見水的這個顏色實在叫人害怕,死活不叫人給臭小擦洗。潤成拽了幾回,女人抱著小子就愣是么離開。(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