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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書生也是沒細(xì)算，只聽得莧菜便宜，脫口就說了那話，如今后悔不迭，臉漲得通紅。

    槐子忙打圓場：“這位老爺沒經(jīng)歷過耕種買賣的事，自然沒細(xì)算。我們農(nóng)家，種出來的東西能多賣些，總是讓人高興的，跟真正的商家不能比。”

    眾人都點(diǎn)頭，覺得這菜就算不分成小碟裝，也比集上酒館至少便宜三到四成，因此心中對張鄭兩家的惡感減了大半，但仍以為在這書院附近開酒家不妥。

    槐子又拿幾樣菜舉了例子，眾人都心服口服。

    總之，這些東西都是張家和鄭家自己出產(chǎn)的，無需采買運(yùn)送，所以很省事，價格就便宜了些，這是一；其二就是張家本著對讀書人的敬重，不愿把利潤定高。

    黃老頭性子直，忍不住道：“如此說來，這飯菜只怕比書院還要便宜，汝何不干脆承攬書院飯食？”

    槐子忙搖手道：“書院自有規(guī)章，我們怎好摻和？況且各位學(xué)子在書院求學(xué)，自然心無二用，怎能用美食來擾亂其心？若是讀書之余，想閑散疏松一番，又或者跟朋友匯聚討論、談講學(xué)問，就可以到這田上酒家來。坐在這里，放松身心，添一杯茶，要幾碟小菜，看看田野風(fēng)光，體味農(nóng)人耕種的艱辛，不是很好？或者覺得在書院太悶，攜帶書本出來也未嘗不可，餓了就近簡單吃些東西。”

    板栗笑瞇瞇地又補(bǔ)充道：“那湖邊柳樹底下，我們都栽了好些樹墩子，就是讓人坐的。要是老爺們覺得好，我們再搭幾個簡單的涼棚，就是下雨天也能呆在湖邊。下雨的時候，這田畈里

    煙雨蒙蒙的，可美了！”

    大家越聽眼睛越亮：對呀！若是傍晚坐在此處，看看小青山的落日余暉，和農(nóng)夫歸家、村郭炊煙裊裊的情景，聽聽雞鳴犬吠的鄉(xiāng)音，怕是能讓人心靜如水吧！這時讀書必能事半功倍。

    周夫子捻著短須，欣慰地看著槐子，這半個弟子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他并非古板之人，已經(jīng)明白張家此舉不會給書院帶來妨礙，只怕還是好事也不一定，因?yàn)闀鷤冏x書之余確實(shí)需要放松。書院環(huán)境也好，然久居其中，也會覺得平常。

    這么想著，就四顧詢問道：“爾等可有高見？若無，吾等便要放量朵頤，老朽早已饑腸轆轆矣。”

    眾人大笑，連說無話，遂招呼伙計(jì)點(diǎn)菜，一時間棚子里熱鬧無比。

    先前覺得點(diǎn)多少吃多少讓人為難，如今大家都看過那小碟子，再不用擔(dān)心，于是挑喜歡的先上，吃完再要，就不會剩了。

    青麥伺候的那一桌以銀灰錦袍少年為首，他顯然是個富家子弟，點(diǎn)了醬爆黃鱔、干煸泥鰍、五香田螺、紅燒鯉魚、肉燜干筍、腌菜大腸、木耳炒青椒、素炒莧菜、荷葉雞、荷葉鴨，然后一揮手道：“先吃著，吃完再點(diǎn)。”

    青麥笑嘻嘻地去上菜了，轉(zhuǎn)眼將泥鰍、田螺、干筍、大腸、荷葉雞、荷葉鴨先端了上來，還帶了幾根細(xì)竹簽，說道：“還有幾個菜正在燒，就好了。這竹簽是挑田螺肉用的。”

    有人問道：“這些菜為何上得這么快？”

    青麥解釋道：“這些是先做好的。剩下的菜要現(xiàn)做才成。”

    眾人這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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