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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夫妻團圓-《西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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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生道:“這些舊事,不提也罷。”

    老夫人道:“提一提也好。為了感恩,老身才把女兒許配給你,在長亭送你去趕考。現在你從新忘舊,在衛尚書府上另娶嬌娘。今朝辨明了是和非,你又想斷了弦再娶胡作非為!”

    張生道:“老夫人,小生若是入贅了衛尚書府中,做了女婿,為什么又能請得到小姐的鳳冠霞帔、五花誥命在此。”

    紅娘道:“說得對啊!老夫人,我就說過張相公不是這種喜新厭舊的人,不如請小姐出來,讓小姐自己去問他。”

    老夫人道:“也好,你去把小姐請來。”

    紅娘立刻返回妝樓,對小姐道:“小姐,張相公已經來了,鄭恒所說的話,可以當面核對個明白。紅娘不信張相公會這般薄情,剛才我問他時,他怒氣沖天,其中定有緣故。”

    小姐聽說張生已到,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張郎終于回來了,悲的是他竟然到衛尚書家去做女婿,今日相見,實在說不清是喜是悲。現在既然老夫人叫她出去,見上一面也好,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愁腸百結,默默地跟著紅娘,到了中堂。

    張生見小姐到了,心中很高興,見小姐玉人依舊,只是玉容清減,面上卻帶愁怨之色,知道是為了鄭恒的謊言所致。說道:“小姐,別來無恙。”小姐道:“先生萬福。”

    紅娘在一旁看他二人彬彬有禮,語不及義,道:“小姐,有些話干脆就當面說破了,鑼鼓不敲不響,話語不說不明。”

    小姐幽幽地嘆口氣說道:“叫我說什么好呢?”沒有見面的時候,準備著千言萬語,現在相逢了卻都變成了短嘆長吁。他急急忙忙地趕回來,我羞答答的怎么好意思看著他。要把腹中的憂愁向他申訴,如今卻一句也沒有了。紅娘著急道:“小姐,你快說呀!”

    小姐想,還是先辨明是非吧。于是問道:“張先生,我有什么地方對不起你,你就把我拋棄,到衛尚書家作女婿去?天理何在,良心何在?”

    張生道:“你聽哪一個說的?”

    小姐道:“是鄭恒在老夫人面前說的。”

    張生道:“小姐,你怎么也會相信那家伙的鬼話?我張珙之心,唯天可表!我自從離開了蒲東,到了京師,碰上了佳人我都不敢看一眼,怎么硬扯出個衛尚書家小姐為妻子?我若是見到了她的影子,也滅門絕戶!”

    說到這里,忽然想起,如果沒有紅娘在中間傳遞消息,小姐怎會如此冷淡?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只有逼著紅娘說明白。不得已只有先拿些言語來誣陷紅娘一番,逼著她說出實話來。于是對紅娘說:“紅娘姐姐,我才到此,便聽人告我說你替小姐傳書遞信給那鄭恒叫他來,是也不是?”

    紅娘一聽,風目圓睜,氣填胸膺,罵道:“你真是個白癡呆木瓜。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該幫你與小姐成就好事。如今卻叫你把我看成個拉■穿線的媒婆。那鄭恒是個糊涂蟲,我們崔家世代顯赫,祖宗賢良,清名令善,豈容玷污!況且家規嚴整,我怎肯為那鄭恒寄簡傳書?”

    說到此处,氣得說不出后來,停了一停,才又罵道:“不知是哪個該殺的口里嚼蛆,顛倒黑白,惡紫奪朱。我家小姐便再窩囊廢物,怎肯嫁鄭恒那不值錢的臭魚爛蝦!就是老天來作主,也不會將那嫩蕊新枝教粗魯樵夫砍折了去。鄭恒那家伙嘴硬心虛,想要坑害相公,你卻來玷辱紅娘,真氣破了俺的胸脯也。”

    紅娘長篇大論地罵了一大套,見張生垂頭喪氣,自己的氣也消了一大半,不禁又可憐他,遂道:“張相公,你如若真的沒有做衛家的女婿,我去老夫人面前一力替你分解。等鄭恒那家伙來到,你和他兩個當面對證。”

    張生道:“多謝紅娘姐姐的信任,能和鄭恒那家伙對質,再好不過了。”紅娘于是對老夫人說道:“老夫人,張相公并沒有做衛家的女婿,都是鄭恒造的謠言,等他們兩個當面對證。”

    老夫人道:“既然他說沒有,就等鄭恒來對證便了。”

    這時,法本長老來了,他是借著向老夫人祝賀而來,主要還是想看看張生的婚事如何了結。這門婚事,當初也把他牽扯了进來,現在老夫人缺少主張,聽了一面之辭,又要把小姐許配給鄭恒。如果真的給了鄭恒,今天張生到了,怎么处置呢?長老进了中堂,與老夫人相見。說道:“阿彌陀佛!老夫人恭喜恭喜。”

    老夫人道:“多謝長老。請坐。”

    長老告坐,說道:“阿彌陀佛!聽說張先生在衛尚書家入贅,不知果有其事否?”

    老夫人道:“據張生所說,并無此事,乃鄭恒撒的謊言。”

    長老道:“阿彌陀佛,老夫人,今日你可以相信老衲沒有說錯了吧!我早說張先生決不是那一等沒有人格的秀才,他如何敢忘了夫人之恩,況且又有社將軍作證,怎么能侮得這門親事?”

    小姐道:“母親,長老,張相公這一件事,一定要杜將軍來過問一下才妥當。他正授著征西大元帥,兼領著陜右河中路節度使,從前是咱們的護身符,今日他有權有良謀,他要能來,說不定可以幫助張相公,把狼心狗肺的人懲辦。表兄他不認親疏,騙娶有夫之婦,太可惡了!”

    恰在此時,外面來通報,說是白馬將軍杜確元帥駕到。

    老夫人道:“張先生,杜將軍駕到,相煩代老身出迎。”

    張生道:“遵命。”

    老夫人又道:“紅娘,扶小姐回妝樓去吧。”

    原來那杜確將軍得知兄弟高中后,來當河中府尹,已到了普救寺,他就離了蒲關,也到普救寺來。一來慶賀兄弟高中得官,二來要與兄弟辦喜事。到得崔府,見張生在門口相迎。杜確見了張生,說道:“賢弟,久違了!”張生道:“哥哥,有勞光降,愚弟有失遠迎,望哥哥見諒。”杜確道:“賢弟高中巍科,官拜府尹,愚兄特備區區薄禮,前來拜賀。”

    張生道:“小弟托庇兄長虎威,謬登甲第,蒙賜厚禮,卻之不恭,實為汗顏。小弟奉老夫人之命,請兄長里面相見。兄長請。”杜確道:“賢弟請!”兄弟二人,并肩攜手而行,十分親熱,直到中堂。

    杜確見了老夫人,上前行了個軍禮,說道:“末將杜確拜見老夫人。”

    老夫人忙起身謙讓,說道:“將軍少禮,折煞老身了。請坐。”

    杜確道:“謝坐。”

    張生道:“哥哥,小弟這次回來,本待與小姐完婚,哪知有老夫人的侄兒鄭恒,來老夫人面前說我在衛尚書家入贅了。老夫人聽了一面之辭,大為惱怒,要反悔親事,依舊要把小姐許配給鄭恒。你說有這種道理嗎?望兄長替小弟作主。”

    杜確道:“老夫人,此事差矣!想舍弟一則有退賊之功,二則是尚書之子,老夫人前者所說崔府三代不招白衣女婿,今舍弟已高中狀元,現力河中府府尹。今日反悔親事,在道理上如何說得過去?”

    老夫人道:“將軍,非是老身悔婚,當初先夫在日,確實將小女許配給舍侄鄭恒。不料遭此大難,虧得張先生請來將軍殺退賊眾。老身不負前言,將小女許與張先生,不想鄭恒來說道,張先生在衛尚書家做女婿了,因此上惱怒,故依舊許了鄭恒。”

    杜確道:“老夫人怎能相信其誹謗之言,那鄭恒心懷叵測,此事定是謊言。”

    老夫人道:“且待鄭恒前來,當了將軍之面,查明此事。”

    此時,恰巧鄭恒到了,他今日喜氣洋洋,渾身上下一副新女婿的模樣,更為高興的是只要一拜過堂,送入洞房,小姐不愿意也得愿意。那時,等張生趕回來,我就看著他哭吧。心中美滋滋地來到中堂,見了老夫人,上前見禮,說道:“姑母在上,小侄拜見。”說罷,見兩邊座上坐著兩位大人,一文一武,還以為是姑母請來喝喜酒的貴客,忙問道:“姑母,請問這位尊親大人上姓,以便稱呼。”

    老夫人道:“這位是鎮守蒲關的杜將軍杜大人。”

    鄭恒又看著張生問道:“此一位尊親呢?”

    老夫人道:“這位便是新任河中府府尹,衛尚書家的彩球女婿張大人。”鄭恒一聽是張生,心中一驚,暗道:大事不好也。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張大人來此,有何貴干?”

    張生聽了,氣憤填膺,心想這家伙的臉皮真厚。說道:“你就是鄭恒,你到這里干什么?”

    鄭恒恬不知恥他說道:“你倒問我來干什么?老實告訴你,這是我嫡嫡親親的姑母家里,難道我來不得?再說鶯鶯表妹是我的妻子,怎么樣?”杜確聽了大力氣憤,說道:“老夫人,這就是鄭恒么?你這不仁不義的東西,膽敢誆騙良人之妻,等我奏聞朝廷,明正其罪。”

    鄭恒道:“老大人,你不清楚,是我姑夫在世之日把表妹許給我為妻的,如今倒說我是誆騙人妻,太冤屈了!”

    杜確道:“我不耐煩聽你的花言巧語,若是再要糾缠,左右與我拿下,押送官府,明日再審問。”

    鄭恒見勢頭不好,自己所編造的謊言已被揭穿,那張珙、杜確又是朝廷的命官,真要追究起來,自己免不得有個誆騙良人妻室之罪,到那時就無法收拾局面了。只好說道:“大人不必發怒,小人情愿退親就是了。”

    老夫人見自己的侄兒也實在不爭氣,丟人現眼,招他為婿必將丟盡臉面。但終究是自己的親侄兒,最好不要經官到府,遂道:“將軍息怒,把這不識羞的東西趕出去就是了。”

    杜確道:“若不是老夫人說情,本帥決不饒你,與我滾了出去!”

    鄭恒滿面羞慚,也不向姑母告辭,踉踉蹌蹌出了中堂,站在庭中,說道:“罷,罷!妻子被人奪去,要誆騙也沒有得手,反而蒙受一場羞辱,叫我回去怎么有臉見人呢?要這性命有什么用?不如碰死算了,倒也干凈。”說罷,便向庭前老槐樹上一頭撞去。

    正是:妻子空爭不到頭,風流自古恋風流。

    三寸氣在千般用,一日無常萬事休!

    丫頭仆人見了,不免驚叫起來,急忙來稟報道:“啟稟老夫人,鄭家表少爺撞死了。”

    老夫人聽了,不免傷感,但也無可奈何,說道:“這孩子真想不開,人死不能復生,我也沒有逼他死。但我是他的親姑母,他已沒有了父母,由我作主。埋葬了吧!秋菊,去交代老總管葬了便是。”

    秋菊應命而去。

    老夫人道:“多謝將軍前來主持親事,趁今朝吉日良緣,就做個喜慶茶飯,命他二人拜堂成親。”

    杜確道:“理應如此,恭喜老夫人,恭喜賢弟。”

    老夫人道:“紅娘,請小姐穿戴了鳳冠霞幀出來,與賢婿拜堂。”

    紅娘道:“是!”就捧了風冠霞帔,到了妝樓,對小姐道:“小姐,恭喜了。想起那殿上奇遇,待月迎風,吟詩抚琴,書信傳遞,經過了多少曲折,流淌了多少眼淚,終于獲得了五花官誥、霞帔鳳冠,穩當當地成了一個狀元夫人。小姐,你該心滿意足了吧!”

    小姐道:“紅娘妹妹,這都是你的功勞,我和張郎永生難忘。”

    紅娘道:“小姐,快梳妝吧,姑爺在等著拜堂呢!”

    不一會兒,紅娘攙扶著小姐出堂,與張生先拜圣恩,再拜天地,拜高堂,拜謝杜將軍。忙乎了好一陣子,送入洞房。這一夜,久別重逢,常言”道,新婚不如久別,今夜是新婚加久別,所以二人格外繾綣。張生是門迎著駟馬車,戶列著八椒圖,娶了個傾国傾城、知書達禮、三從四德的宰相女,平生之愿已償。小姐是嫁得了一個風流佳婿,如意郎君,也一樣稱心如意。三朝以后張生帶著小姐和紅娘,辭別了老夫人,到河中府上任去了。正是:西廂待月成佳配,金榜題名衣錦歸。

    從此,這一對美滿鴛鴦,如魚似水,永老無別離,萬古常完聚。把這段西廂佳話,世代留傳,愿普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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