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可每次醒來,映入眼簾的便是這口冷冰冰的棺材。 夢有多暖,現實便有多寂冷。 “咳咳……” 忽然,一陣咳嗽在她身后響起。 起初林未央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疲憊且迷糊的看了眼身后的李南柯,唇角露出溫柔笑容,“夫君,你來了啊。” 夫君…… 在夢里,她已經稱呼無數次了。 已經默認自己是對方的妻子。 “嗯,我來了。” 望著被女人苦苦守護著的棺木,李南柯神色復雜。 對林未央這女人,他說不上什么情感,也唯有夢中那朦朦朧朧的喜歡與疼惜,就像是王子某一天看到了沉睡著的公主,承載著童話般的幻想與愛戀。 可童話被剝離了色彩之后,黑白色的現實便不再唯美。 林未央愣了愣,足足呆了十來秒,她才意識到自己并不是在做夢,猛地從小舟站起身來,差點摔倒在地,被男人及時扶住。 女人瞪圓了漂亮的杏眸,不可置信,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 李南柯溫柔笑道:“本來打算在地府轉世的,可閻王那老頭子說,有個傻女人帶著我的尸體又是上天又是下海的,我若是再不回去,這蠢女人怕是要帶著棺材去地府了。 所以啊,為了防止某位母老虎去地府發飆,閻王最終決定讓我回到陽間。然后我就回來了,開心不開心?” “對……對不起……” 半響,女人只是說出這三個字。 晶瑩的淚珠兒就像是雨串子,一滴滴的落下,墜在尖細的下巴。 李南柯皺眉,“哭起來好難看,我還是回地府去吧。” “撲哧!” 女人笑了起來,梨花帶雨。 她擦著眼淚哽咽道:“我本來就很難看,心腸還很壞。” “說的沒錯。”李南柯不僅不安慰,還說風涼話,“也不知道夢里的那個男人腦子是不是被驢給踢了,又是偷親的,又是偷摸的。唉,眼瞎,真的眼瞎。” “李南柯!你,你混蛋!” 女人漲紅著俏臉,這次又被氣哭了。 男人也不搭理她,揮手掀開棺材蓋,躺在棺材里,與自己曾經復制出的那具身體相融合,隨即尷尬的對女人說道:“有個事得麻煩你一下,因為我身上有龍脈,陽氣過盛。所以若想還魂,得需要一些陰氣調和一下。如果皇后娘娘你不介意,咱倆中和一下唄?” 林未央冷笑,“我長得這么丑,某天怕是瞧不上眼。” 李南柯擺手,“沒事,把臉蒙上就行。” “李南柯!” “叫夫君。” “滾!” “……” “夫君……” “真聽話,皇后娘娘自己上來吧。” …… 風浪平息,天下初定。 凜冬之后的世界煥發出勃勃生機,人們也開始逐漸忘卻曾經的噩夢,開始迎接新的時代。 大臻王朝依舊存在。 只不過皇帝換了。 當然,李南柯沒興趣坐那個皇位,自己每天連陪媳婦的時間都沒有,哪里還有時間日理萬機,處理亂七八糟的政務。 為了不惹出太多事端,讓朝政平穩過渡,最終還是身為白曜權女兒的白如玥,繼承了皇位,成為第一個女皇。 本來白如玥也不感興趣,但李南柯一句“你穿上龍袍,為夫就很興奮”的話語,讓白如玥下定決心接手這爛攤子。 畢竟身為李南柯的女人,需要有內卷精神,不然怎么和其他女人爭寵? 之后,又是一場場婚禮。 婚宴規格并不大,新郎也始終只有一個。 原本李南柯想著舉辦一場大婚禮,但又覺得這樣做太過敷衍,而且他內心想著前往三千世界,尋找自己的父母。到時候在父母見證下,與眾女一同經歷人生最重要的時刻。 眼下的小婚禮,只是他之前的承諾。 第一場婚禮的主人公自然是李南柯與洛淺秋。 且不談白日婚禮如何盛大,到了夜晚,李南柯并沒有選擇與妻子在房間內入洞房,而是……飛往天上。 沒錯,就是天上。 此時星斗璀璨,萬籟俱寂。 巨大的銀河穿過深邃廣闊的天空,好像堆著許多薄層棉絮,顯得夢幻而又迷離。 身著嫁衣的洛淺秋依偎在丈夫懷里,癡癡望著云下山河,萬家燈火,感覺一切好似在夢里,極不真實。 直到男人解開她的嫁衣裙帶,她才如夢初醒,摁住對方的手,又惱又羞道:“混蛋夫君,你還真打算與妾身在這里……”女人終是沒說出那羞人的字眼。 李南柯笑道:“當然,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以星辰為紅燭,以銀河為見證,這天地便是你我的洞房。”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洛淺秋絕美的臉頰漲紅一片,“這樣會讓其他姐妹笑話的。” “沒事,誰都一樣。” “就是不行!” “夫人啊,由不得你了。”李南柯揮手招來一片片薄云堆疊在兩人身下,語氣溫柔且霸道,“良辰美景,夫人可莫要耽誤了時辰,畢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嫁衣如一輪紅月,緩緩飄下。 明亮的星光,宛若摻上了露水,柔柔和和。 …… 紅雨侵襲后的時間,時而緩慢,時而急促,時而輪回不定……但唯獨有一方小小的世界,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保護著,不受干擾,猶如世外桃源。 時間在這里正常流轉,春夏秋冬,四季更迭。 有嬰童出生,有垂暮老人去世,有新婚嫁娶,也有白事奔喪……同樣也有那數年如一日的清脆木魚敲擊聲。 還有那道清瘦的身影。 法號為“不得”的男子安安靜靜的待在寺廟里,誦經念佛。 始終不變的,還有手腕上的那條紅繩。 這一日,那位少女又來了。 從孩提時,她便經常被爺爺抱著來到這座寺廟。到髫年時,喜歡獨自一人跑來寺廟玩耍,更多時候則是安安靜靜的坐在角落,托著下巴,望著那敲木魚的人。 她不認識他,但她喜歡與他待在一起。 那時的她還不懂男女情事。 慢慢的,少女又從金釵之年到了碧玉年華,身形猶如抽條的柳枝,煥發出女孩子最婀娜的嬌柔與美麗。 為了避嫌,她便不來了。 不過她總是會躲在房屋后面,悄悄地聽著那木魚聲,無論春夏秋冬,無論雨雪交替,總是會心安很多。 即便夜晚睡覺時,耳畔仿佛也有木魚聲。 十六年來,她與他從未說過一句話,熟悉卻又陌生。 然而今天,少女卻主動開口了。 “娘親給我說了一門親事,是張家的許秀才,我……我要嫁人了。” 木魚敲擊聲一頓,隨即又響起。 僧人閉著眼睛,恍若未聞。 少女怔望著那道從記憶起就一直住在心間的背影,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仿佛是天與水的距離,彼此相望,彼此無望。 見僧人沒有反應,少女黯然低頭。 少女轉身離去。 不知不覺,她的臉上布滿了淚水。 快到院門口時,她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一截紅繩,猛地轉身沖向偏暗的大堂。 少女倚著門框,咬了咬唇,仿佛一口氣,將十六年來積攢的膽氣從喉嚨里喊了出來,“和尚,你愿意和我私奔嗎?” 說完后,她癱軟在門口,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唯有那雙水靈的眼睛緊緊盯著僧人背影,帶著濃濃希翼,少女纖薄的嘴唇咬出了血絲,心臟噗噗直跳。 然而,對方依舊沒有回頭。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