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5-《潛龍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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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沒力氣了?!?
出口的抗議被賀淵淡淡截斷,樂雍如看到他眼底的疲憊,也乖覺地閉嘴。
“你怎么會知道這里有排水口的,你跟那個女人是什么關(guān)系?”想了想,他還是管不住嘴。
賀淵已經(jīng)閉上眼,手臂攬過蕭闌的腰,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胸口,黑暗中,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看起來就像千萬年前便已如此。
樂雍如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扭過頭,絕不承認(rèn)自己心里有一丁點羨慕。
貼著對方臉頰的頸窩被一點點潤濕,賀淵微怔,低下頭。
微光中,這人的眼睛沒有睜開,淚水卻順著眼角流下來,緊擰的眉間仿佛凝聚了說不盡的悲苦,這是這張成天掛著笑容的臉上從來沒有過的。
“阿爹……阿爹……”他嘴里有時候也會冒出一長串?dāng)鄶嗬m(xù)續(xù)的句子,但翻來覆去說得最多的,還是這兩個字。
賀淵伸手抹去那些淚痕,卻因為自己手上的血沾到上面,變得有點像是血淚。
看了半晌,冷然的臉終于柔軟下來,無聲嘆了口氣。
那些往事,不要想起也罷,何必再念著?
那頭樂雍如正看著水位一點點下降,水潭中間漸漸露出一個龐然大物,一開始嚇了一跳,后來發(fā)現(xiàn)那玩意是不會動的,又大著膽子湊近了些,細(xì)看之下,不由咦了一聲。
“這是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他倆很快要恢復(fù)記憶了,回帖捏?扭動,乃們不給力俺就不讓他們恢復(fù)記憶,咩哈哈?。o良作者被群毆得落荒而逃)
今天沒有小劇場,俺拿了天龍八部中的一段音樂,覺得挺符合老爹心境的。
下面是重復(fù)一遍的正文,給看不了正文的童鞋看的,看過了的就不用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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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黑暗中,那東西約莫有半人高,看起來像是長方體,又似有多面棱角,從水中露出來的大半部分,甚至微微發(fā)著柔和的光芒。
樂雍如想起之前賀淵說過的水下棺槨,可他從沒見過棺材長這副模樣的,這個時候,水已經(jīng)退到小腿肚的地方,他用探照燈朝上面晃了晃,發(fā)現(xiàn)顏色有些淺,質(zhì)地也不是純粹的石頭或木材,上面還有細(xì)微的斑點。
“不要碰。”
“啊?”樂雍如伸到半空,快要碰上的手硬生生又趕緊收了回來。“為什么?”
“這東西,”傷口的疼痛讓賀淵的聲音隔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響起:“就是姚桐要找的?!?
樂雍如一下子響起蕭闌身上的古玉。“這家伙也有一塊小的,是一樣的?”
賀淵嗯了一聲。
樂雍如忍不住問:“這東西究竟有什么來歷,為什么那女人不惜冒著危險跑到這種地方也要得到它?”
“你看過《拾遺記》嗎?”
“啥?”樂雍如愣愣的,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扯起這個。
“始皇好神仙之事,有宛渠國之民,乘螺旋舟而至。舟形似螺,沉行海底,而水不浸入,一名‘論波舟’。其國人長十丈,編鳥獸之毛以蔽形。始皇與之語及天地初開之時,了如親睹?!?
樂雍如已經(jīng)聽得暈頭轉(zhuǎn)向了:“這個跟我要問的問題有什么關(guān)系嗎?”
賀淵嘴角微勾,帶了幾分譏誚的意味“他曾經(jīng)不惜一切代價追求長生不老,為了得到傳說中神仙恩賜的長生之藥,派人從四個方向出發(fā),分別到四個地方去尋藥。”
“等等!”樂雍如聽得不對勁,忙打斷他?!笆裁此膫€方向,聽都沒聽過,你說的長生不老藥,不就只有徐福東渡嗎,還有另外三個方向?”
水漸漸退盡,此時已到了腳踝,對他們不再造成威脅,樂雍如死里逃生,大呼慶幸的同時,只想好好喘口氣,賀淵也沒急著讓他找出路,竟就這樣靠著潮濕的巖壁講起典故,懷里還抱著一個昏睡過去的蕭闌。
他淡淡道:“徐福只是其中一支,往西的,最遠(yuǎn)到了羅布泊一帶,還有分別前往南北兩個方向的,他們除了為秦皇尋找長生不老藥方,還肩負(fù)了一個使命。”
“什么重任?”樂雍如只覺得匪夷所思,但賀淵的語氣卻讓人生不起一絲荒謬之感。
“為他尋找軀體寄居棲生之所,就是陵墓?!?
“不可能!”樂雍如哈哈一笑:“你是從哪里聽來的故事,這也太能編了,秦始皇明明就葬在臨潼,現(xiàn)在還……”
“你見過?”賀淵冷冷反問。
“我……”話說了一半,樂雍如的聲音夏然而止,忽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秦始皇陵至今不曾挖掘過,也確實從來沒有人真正見過秦始皇的棺槨。
不對,我怎么會想到這上面去,明明是被這小子誤導(dǎo)了!
“我就算對歷史沒什么興趣,也聽過司馬遷的《史記》,里頭明明寫著,用金銀充作日月星辰,用水銀鋪就山川河流,這樣規(guī)模的陵寢,怎么可能不葬人,換句話說,誰吃飽了撐的弄個別墅不住進去,反而跑去住在荒山野嶺的破屋子?”
提起秦始皇陵,沒有人不會感到震撼,這座千古一帝的陵寢,蘊含了無窮的尊榮與神秘,從考古學(xué)者到盜墓賊,甚至是普通人,沒有一個不想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什么,但由于種種原因,不僅政府沒法動手挖掘,連倒斗的也不得其門而入,陵墓的封土層和地宮宮墻甚至至今沒被破壞分毫,久而久之,秦始皇陵倒成了盜墓賊心目中的圣地。
“修了陵寢,不一定就要葬在那里,古往今來許多帝王都喜歡故弄玄虛,像成吉思汗真正的墳塋,就沒有人知道它的具體方位,現(xiàn)有的那個富麗堂皇,也不過是衣冠?!庇袣鉄o力的聲音響起,蕭闌不知什么時候醒過來,正在聽著他們說話。
賀淵淡淡續(xù)道:“方士跟他說,天下有四個地方,都是神仙久居之所,西有昆侖山脈,東有蓬萊仙島,北有天山,南有南海,如果能埋葬于此,必能使秦朝千秋萬代,永治天下。反觀歷代秦王陵,風(fēng)水則要略遜一籌。一個方士這么說也就罷了,可全天下的方士都這么說,他自然就信了,并且付諸行動?!?
“最后為什么會找到這里?”
“徐福那一支從臨潼出發(fā),一路往東,途徑彭澤,偶然之下發(fā)現(xiàn)了這個旱魃墳,認(rèn)為是比那四個地方還要好的風(fēng)水寶地,就使人傳令回去稟告他。”
蕭闌感慨:“這件事情,我為什么一點印象也沒有?”
賀淵微微一笑:“當(dāng)時你被遣去跟著蒙毅修長城呢,哪來的工夫關(guān)心這個,再說你不是一向都將這些斥為無稽之談嗎?”
“旱魃墳怎么就成了風(fēng)水寶地?”
“旱魁為虐,如惔如焚。遠(yuǎn)古時她與蚩尤大戰(zhàn),連風(fēng)伯雨師都敗于其手下,因她所到之處干旱成災(zāi),所以蚩尤想出一個法子來對付她?!?
說蕭闌有些明白了:“鄱陽湖有這個天然的溶洞,四周又全是水,水能克火,所以能鎮(zhèn)住旱魃。”
賀淵點頭:“到了西周時,封印漸弱,旱魃又有可能重見天日,在卜筮的指引下,周天子將一個犯了大罪的諸侯葬在這里,用以加強封印,此消彼長之下,風(fēng)水也跟著發(fā)生了變化。風(fēng)水之法,得水為上,藏風(fēng)其次。這里不僅有水,而且是四面環(huán)水,不僅有風(fēng),且是空穴來風(fēng),如畫龍點睛,錦上添花,竟成了一處極好的陰宅寶地?!?
“聽了徐福稟告之后,他大喜過望,派了許多人過來查看,都說徐福所言不假,為了掩人耳目,其余三個方向派出去的人,連同臨潼皇陵的建造,依舊照常進行?!?
“所以上次我們?nèi)ミ^的那座樓蘭地下遺墟,其實跟當(dāng)年往西那群人的路線,已經(jīng)很接近了?”蕭闌眼神清明,思路不因受傷而有所阻滯。
“嗯,羅布泊其實就是古昆侖一脈,兩者相差不遠(yuǎn)……”賀淵罕有地說了這么多話,神情卻是難得的平和,沒有一絲不耐?!八男哪钅钕胫柽@里實現(xiàn)永生不老的愿望,卻不料人算不如天算,中途出了差錯,令他軀體與魂魄被迫分離開來,三魂七魄,當(dāng)年命魂四處飄蕩,與我結(jié)合在一起,其余一魂七魄不知所蹤,還有一魂藏在尸骨之中,也虧得如此,否則我也沒法記起這么多事來?!?
蕭闌靜默半晌,微微嘆了口氣,喃喃道:“那我該喊小黑,還是喚你……阿爹?”
“我有他一部分魂魄,也有他的一部分記憶,但我不是他。”賀淵看著他,斂去了冷淡的神色顯出幾分溫柔,原本就俊美的面容輪廓越發(fā)令人心跳加速。
作者有話要說:字?jǐn)?shù)有點少,不過明晚還有,沒解釋完的事情下章繼續(xù),都恢復(fù)記憶了,回帖也要給力哇 >_<
有童鞋說不想讓他們那么快恢復(fù),因為闌尾前世很慘,這個不需要擔(dān)心,本文基調(diào)畢竟是探險,乃們難道不想看著他們深入險地,父子攜手所向披靡嗎?~\(≧▽≦)/~
無責(zé)任小劇場:
小p孩:阿爹,我剛才做了個夢。
老爹沒當(dāng)回事,依舊批著奏折,趣味盎然地問:夢見什么了?
小p孩淚眼汪汪:夢見你不理我,還說要看著我死……嗚哇嗚嗚嗚!
老爹一見勢頭不對,連忙抱起來開始哄:不哭不哭,你是大秦皇子,阿爹的寶貝,將來要繼承江山的,阿爹怎么會不要你呢……
那個時候,相親相愛的父子倆,壓根就不會料到以后的那些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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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如果三個月前有人跟他說賀小黑是秦始皇,如果兩個月前有人跟他說他是扶蘇,如果一個月前有人跟他說秦始皇和扶蘇會父子相戀,蕭闌一定會覺得那個人是神經(jīng)病,或者是即將被關(guān)進去的神經(jīng)病。
他嘆了口氣,小聲說:“這下好了,我也成神經(jīng)病了?!?
賀淵只是抹去他臉上的血痕,沒有說話。
蕭闌想了想,又問:“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是我了?”
“不?!辟R淵頓了頓,“你還記得我們剛見面時,我斷定你命途坎坷的話么?”
蕭闌低低嗯了一聲,想起當(dāng)時的情景,微微有些失神。
“那會只算出你會對我的命盤造成大影響,只是隱約有些感應(yīng),隨著時間推移,這種感應(yīng)越來越強烈,也才漸漸有了一些瑣碎的記憶?!?
“你有他的一部分魂魄,又有他的記憶,你怎么會不是他?”蕭闌面無表情,“你就是他。”
賀淵靜默了好一會兒,淡淡開口:“是也罷,不是也罷,我就是我,你還是趁早習(xí)慣吧?!?
蕭闌滿頭黑線,什么叫趁早習(xí)慣,怎么聽著像在說“豬肉也是肉,人肉也是肉,將就著都能吃”的語氣。
沒心沒肺的某人頭一回用正常人的思維來想這件事情,就碰到一個比他更不正常的人。
被當(dāng)成背景板晾在一邊聽了半天,還是像鴨子聽雷一樣的樂雍如連忙趁機打斷插話:“能不能給點提示,你們到底在打什么啞謎?”
賀淵看了看蕭闌,他對樂雍如的了解并不深——這一路上,他們兩人勾肩搭背,關(guān)系看起來比自己和蕭闌還要好。
蕭闌會意地點點頭:“如如是個好人,剛才掉下來的時候還拉著我一起送死?!?
前半句入耳,樂雍如有些得意洋洋,等等蕭闌把話說完,他馬上注意到賀淵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殺氣,連連擺手:“我也是被人推下來的,生死關(guān)頭手忙腳亂,不小心就,咳咳,順手抓了一把!”
當(dāng)時站在他后面的人是原帥,兇手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蕭闌奇道:“你欠他錢了?”
樂雍如苦笑:“可能是我大哥讓他來的吧,也不是第一回了,在這里殺人,神不知鬼不覺,斬草除根,永絕后患,還真虧他們想得出,居然追到這里來?!?
他見賀淵臉上現(xiàn)出淡淡不耐,知道這人沒心思聽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忙話鋒一轉(zhuǎn):“我問的問題,你們還沒回答我!”
蕭闌笑咪咪道:“小黑,我想起一些事情,可還有一些在腦袋里很亂,需要你幫忙理出頭緒,你就說一次吧,反正現(xiàn)在也還出不去?!?
賀淵嗯了一聲,神色淡淡:“其實他原本的計劃是,在東西南北四個地方都秘密建造陵寢,到時候依照方士的辦法,擇其中最好一處下葬,可是還沒來得及付諸實現(xiàn),他就死在出巡路上,連遺詔也來不及寫,因臨潼皇陵離皇都太近,胡亥日夜擔(dān)心他會陰魂不散,就跟李斯合計,秘密將靈柩運到彭澤?!?
樂雍如插嘴:“他就是秦始皇?那彭澤又是哪里?”
“彭澤是鄱陽湖的古稱?!?
樂雍如張大嘴巴:“那那那那……”
這些事情都是歷史上不曾記載的,秦朝本來就沒有自己的官方歷史,一百多年后的司馬遷即使天縱奇才,終究也無法親眼所見,而蕭闌縱然是扶蘇再世,當(dāng)時也并不在他身邊,所以他也聽得津津有味:“后來呢?”
“彭澤這里因為徐福的話而備受重視,也是準(zhǔn)備最完善的,而且當(dāng)時已經(jīng)葬了西周諸侯,正好掩人耳目,所以他們把原來的棺槨移走,又把他的尸骨安放在這里?!?
蕭闌眨眼:“當(dāng)初他們這么打算,未嘗也是因為做賊心虛,想到了旱魃墳大兇,抱著以此來壓制他的心思吧?”
賀淵不置可否,神情冷漠,從他嘴里說出來的,仿佛是別人的故事。“他生前追求長生,吃了不少金石丹藥,有些起了作用,死后保住肉身不腐,一縷神魂不散,一直等著有朝一日能重返人間。”
蕭闌愣了一下:“那剛才……”
“我身上也有他的命魂,剛才下水的時候,二者相互感應(yīng),他自然也想將命魂拿回去,后來是我贏了?!?
始皇在這水底沉睡了兩千多年,一心等著集齊魂魄重見天日,再世為人,見到賀淵身上原本屬于自己的命魂,必然不肯善罷甘休,但如果賀淵沒了命魂,魂魄不齊,自然也不再是他。
其中兇險不足為道,賀淵也沒打算說出來,蕭闌卻可以想象一二,一旦始皇的肉身成功奪回命魂復(fù)活,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饒是蕭闌前世身為扶蘇,也覺得難以接受。
他想了想:“你把他身上的地魂也合了過來,所以你擁有了他完整的記憶,某種意義上說,其實也算是阿爹借尸還魂了。”
賀淵點點頭:“可以這么說。”
但賀淵還是賀淵,他沒有變成始皇,只是擁有了那段記憶,興許也會改變一點性情,本質(zhì)上卻還是那個冷冷淡淡,不喜歡說話,經(jīng)常裝酷的賀小黑。
樂雍如呆滯半天:“所以真相是,秦始皇其實埋葬在這里?臨潼那個皇陵是煙霧彈?你們說的命魂,又是什么意思?”
蕭闌嘿嘿一笑:“意思就是,賀淵是秦始皇的轉(zhuǎn)世,還不快來拜見皇上!”
他說的是實話,只不過被樂雍如當(dāng)成不入流的玩笑:“呸,我還是盤古呢,少扯淡了,還有一個問題,姚桐那女人想找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賀淵冷冷道:“秦王照骨鏡。”
樂雍如沒聽明白:“什么?”
見賀淵沒有回答的意愿,蕭闌接過他的話頭:“曾經(jīng)有人進獻(xiàn)給始皇一面鏡子,說白了就是一塊大石頭,上面可以照出人的五臟六腑?!?
這是《酉陽雜俎》上的記載,舞溪古岸石窟有方鏡,徑丈馀,照人五臟,秦始皇號為照骨寶。
樂雍如咋舌:“古代x光?那女人找這東西做什么,直接去醫(yī)院掛號放射科不就成了?”
蕭闌笑噴,心想姚阿姨聽到肯定掐死你的心都有了?!皳?jù)說找到上面的秘密,就可以長生不老?!?
這還是他想起前世之后才知道的,很多事情,只要知道一點,其他就完全能連接起來了。所謂的長生不老,只不過是從當(dāng)年的方士嘴里說出來的,自秦王照骨鏡有記載以來,就算始皇匯聚天下之力,也沒能參透它所謂的秘密,甚至連這塊石頭從哪里來也不知道,可見長生不老一說十有八九是虛構(gòu)的。
樂雍如撇撇嘴:“這種虛無縹緲的鬼話她也信,再說長生不老有什么意思,別人死光了,就你還沒死,活那么久,到底有什么意思?”
蕭闌笑嘻嘻的:“可是這么淺顯的道理,就是有人參不透啊,要不是它老跟著我,我早就把它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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