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5-《潛龍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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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淵道:“那塊石頭,就是姚桐要找的東西,當(dāng)年早就被剖開來,放了尸體。”
他指的是堵在中間的那塊長方體。
“里面那個黑影就是尸體?!”樂雍如一蹦三尺高,急急沖過去看,卻還記著賀淵的話,不敢伸手去碰。
他一背過身,蕭闌的笑容就淡了下來。
濃重的陰影中,臉上的神情幾乎被黑暗淹沒,看不清悲喜。
“在想什么?”賀淵手上的血止了,可傷勢有些重,只能抽出另一只手,伸手去拂開他額前的頭發(fā)。
“感覺這更像是一場玩笑。”蕭闌垂下頭,低聲呢喃,嘴角牽起微微苦笑。
“我怎么可能是……”
扶蘇。
怎么可能是那個被父親賜死的倒霉鬼,史書記載,他是被賜毒酒而死,可在他的記憶里,不僅僅是毒酒,所有能想到的殘忍手段,都曾加諸在他身上。
那種痛……
他撫上胸口,有些失神。
就算再過多久,就算再沒心沒肺,也不可能忘記。
好不容易轉(zhuǎn)世了,卻偏偏還是個克盡六親的命數(shù)。
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義?
賀淵緊緊攬住他的腰,力道大得幾乎要將他勒入體內(nèi)。
“是與不是,又如何,我能逆天改命,你也可以。”
蕭闌神色茫然:“阿爹……”
賀淵漠然道:“我是你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把一些事情交代清楚了,石井知道秦始皇埋葬在這里,所以他下來找沉船是假,找秦始皇陵的寶藏是真,下章繼續(xù)會說明白,比如說賀小黑之前為什么要跟姚桐走,他們現(xiàn)在為什么還出不去等等。
無責(zé)任小劇場:
老爹:乖,不要生氣了。
小小扶蘇:……
老爹:看,有你最喜歡的兔耳包子!
小小扶蘇:……
老爹:再生氣晚上不哄你睡覺了!
小p孩:我就知道阿爹不喜歡我了!嗚哇嗚嗚嗚嗚!剛才還對胡亥笑,卻不理我!嗚哇嗚嗚嗚!
老爹:(被哭得頭疼)阿爹錯了別哭了阿爹什么都聽你的還不成么……
賭氣背過身子不搭理老爹的小p孩:(一張很萌的囧兔背影圖片,放不上來,自行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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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樂雍如原本聽著賀淵嘴里比天方夜譚還要荒誕的故事,心里并不當(dāng)回事,他生性灑脫,就連被親人暗算陷害,也能轉(zhuǎn)眼就放開,何況現(xiàn)在還有兩個人跟著他一起陷在這里,要死也有墊底的。
他這樣想著,心神不屬地站在那塊奇怪的石頭面前,眼角卻忍不住地飄向巖壁邊上兩個身影。
蕭闌被擁在懷中,賀淵低著頭,在跟他說什么,大半表情隱入黑暗中,可樂雍如分明能感覺到,那人的嘴角是微微上揚的,看著蕭闌的目光是柔和的。
那個活得沒心沒肺的人,那動嘴閉嘴就是滔滔不絕一大串話的人,有時候讓你忍不住想掐死他,有時候又……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但凡有點喜歡的人和東西,都不屬于自己。
又或者,最后總要被人奪走。
樂雍如暗暗嘆了口氣,有些失落,又有些自嘲地笑了,移開視線不愿再去看那兩人,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石頭上。
這確確實實是一塊石頭。
四角生棱,看得出被人工打磨過的痕跡的,但是并不重,可能是時間匆促沒來得及完工,也可能是石頭的材質(zhì)不適合打造,整體顯得有些粗糙,只有湊近了才能看到,那些附在上面的乳白色微光,并不是表面刷了什么磷粉,而是石頭本身在發(fā)光。
能發(fā)光的石頭自古有之,被稱為夜明珠。在現(xiàn)代,夜里自己發(fā)光的東西并不稀罕,很多東西表面涂了材料,晚上也能發(fā)光,但真正的夜明珠卻十分稀有,跟常見的熒光石不一樣,即便沒有外來光線的照射,歷經(jīng)千萬年,也還能自然發(fā)光,并且表層晶瑩剔透,比玉石也毫不遜色,這種夜明珠可遇不可求,當(dāng)初蕭闌他們到過的樓蘭地下古城里,就曾經(jīng)看到過不少,都被鑲嵌在石壁上,組成一幅奇異的圖案,隨便拿一顆出去都是稀世珍寶,可惜后來石室被炸毀,那些夜明珠也就跟著沒了。
樂雍如沒有參與過那次行程,自然也不曉得這些遭遇,他只是被石頭里面的情形吸引住了。
那里面嵌著一個模糊不清的黑影,看上去就像一個人側(cè)躺著,微微弓著背,眼睛注視久了,這團黑影仿佛要將人吸住一般,不斷蠱惑著你伸手摸上去,甚至隱隱能倒映出樂雍如的身形面貌。
這種詭異的情形讓他忍不住后退了兩步,抑制住手伸出去的沖動,一邊失聲道:“這究竟是什么玩意,怎么這么邪門!”
“秦王照骨鏡啊,剛才說過了,你記性真差。”蕭闌走過來,將他往后拉了兩步。“不要靠太近,你會被吸進去當(dāng)孌童的,到時候我可沒法救你,喔不對,你年紀這么大了,頂多是個男寵,不然就得割了小jj當(dāng)宦官,他是最討厭宦官的,到時候你可慘了。”
樂雍如無語地聽他胡說八道,指著那個黑影:“你說那里面是個人,怎么把一個人塞進去的,他又是誰?”
“這就是始皇帝,你也可以叫他秦始皇,嬴政,趙政,暴君,陛下。敢情我們剛才說了那么多,你一句都沒聽進去!”蕭闌拍拍他的肩膀。“能近距離參觀千古一帝,是你的造化,趕緊多看兩眼,說不定以后要收門票了,請勿觸摸,謝謝!”
樂雍如翻了個白眼:“他要是始皇帝,我就是盤古!”
蕭闌笑了一下:“你不信嗎?我也不信。生前那么威風(fēng)的一個人,死后怎么就在這里了。”
樂雍如聽著語氣有點不對,怔了一下,忙轉(zhuǎn)過頭去。
這個人還在笑,目光落在那個黑影上,卻有些蒼涼。
再定睛一看,吊兒郎當(dāng)笑容掛在臉上,哪里有什么悲涼,剛才仿佛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喂……”樂雍如不知道該說什么,之前和他在一起瞎鬧著,只覺得這家伙總是氣死人不償命,卻又讓人忍不住去接近,現(xiàn)在卻覺得這人身上仿佛還有很多秘密,是他窮其一生也無法看透的。
蕭闌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如如乖,你去看看這里有沒有出口,要不我們后半輩子就都要在這里度過了。”
樂雍如馬上把那點子傷春悲秋全忘光了,撇撇嘴:“你自己沒長腿嗎?”
蕭闌一臉理所當(dāng)然:“我要照顧賀小黑啊!”
那個人站在那里手腳齊全,手上的血也不流了,看著比自己還精神。“他不用你照顧!”
蕭闌嘆了口氣:“有人把我從上面拉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來,結(jié)果受驚過度,現(xiàn)在小心肝還怦怦直跳,不知道會不會是心率不正常,出去得找個醫(yī)院去檢查下,人倒霉了,喝口涼水都能塞牙,如如你說是不是啊,如如你為什么不理我啊,哎喲我的心臟又開始疼了……”
他在絮絮叨叨做西子捧心狀,樂雍如卻感受到賀淵那頭投射過來的不善目光,生生打了個寒噤,告饒道:“我去找,我去找還不行嗎?”
此時水早已退干,巖壁被這水不知道浸染了多少年,上面生滿青苔雜草,樂雍如繞著四周走了一圈,也沒發(fā)現(xiàn)剛才水究竟是從哪個地方退走的。
“喏,沒找到出口!”他對蕭闌翻著白眼又走回來。
“再等等。”賀淵突然說話。
“啊?”
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眼前的變故令樂雍如瞪大了眼睛。
那塊偌大的石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在減少,或者說,在融化。
石頭怎么會融化,融化了又會變成什么?
樂雍如忍不住后退了兩步,往他們那邊挪了一下,似乎這樣才有點安全感。
他朝地上看去。
地上除了水漬青苔,什么也沒有。
不過才半個小時左右,石頭已經(jīng)剩下不到一半,連帶里面那個黑影,也像是縮小了好幾倍。那些消失了的部分像是已經(jīng)在空氣揮發(fā)掉了。
又是半小時過去,石頭幾乎完全消失,只余巴掌大的一塊,很快也沒了。
“這是……怎么回事?”樂雍有點失魂落魄,已經(jīng)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只覺得這一天看到的東西,遠遠超越他之前所有的所見所聞,甚至不屬于人類已知的范疇。
賀淵淡淡道:“這種東西,只能依水而生,沒了水,很快就會揮發(fā)。”
蕭闌定定看著,表情空白,一片茫然。
他是愛你的,對他來說,那么多子女,你才是獨一無二的,你是帝國的繼承人,是他引以為豪的兒子,是舉朝上下同聲稱頌的公子扶蘇。
他不想死在沙丘,他心心念念,只是為了親手把玉璽和遺詔交到你手里,為了親口再對你交代一聲。
他放逐你跟著蒙毅修筑長城,只是為了保護你,一個過于心慈手軟的儲君,有強勢的皇父庇護自然沒有什么,一旦遮蔽的依靠轟然倒下,單憑幾個忠心的人,是無法改變大局的。
他怕你心腸柔軟,狠狠心讓你到塞外飽受風(fēng)吹雨淋,隨那些為帝國出生入死的將領(lǐng)作戰(zhàn),為的是讓他們對你心服口服,為的是讓你立下收服人心的資本。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那之后的許多子女,未曾有一個讓他如此費心地起名字,未曾讓他如此歡喜地迎接這個生命的誕生,未曾有一個讓他寄予厚望。
他多想回到過去,像從前那樣,哄你睡覺,教你念字,帶你站在宮殿的最高處,指著最美的江山給你看。
只是后來那些事情,并非人力所能挽回,縱然他是一代帝王,也只能含恨而去。
曾經(jīng)形影不離的兩個人,同年而死,相隔千里,到死也沒能見上一面。
而在那之后,烽煙四起,群雄逐鹿,卻已經(jīng)不是他們的時代了。
心口翻涌不已,壓抑了千百年的情感一瞬間脫籠而出,不是被禁錮在冷冰冰的石頭中,而是與身軀融為一體,說不清是那個人想借他的口訴說出來,還是他找回了遺落的記憶。
地魂命魂匯聚在一起,賀淵自然也繼承了那些前塵往事,恩怨情仇。
從此都不能再說與他不相干。
前生父子,今世情人,冥冥之中自有牽引。
我是嬴政,嬴政也是我。
他看著青年俊秀而脆弱的側(cè)臉,平靜地想著。
一邊伸出手,將這個人拉過來,緊緊錮入懷中。
“還有我。”
蕭闌微微一震。
“小黑,”他喃喃出聲,低得幾不可聞:“阿爹……”
賀淵輕笑出聲,松開手,受傷的手改而緊緊握住他,仿佛不覺痛感。
他指著石頭融化之后露出來的洞口。
“從這里下去。”
“這里能通往上面?難道里邊有樓梯?”
“我也沒去過。”
樂雍如踟躕不前:“那有沒有危險?”
賀淵面無表情:“大兇之地。”
樂雍如不知道他說真的,還是在開玩笑,聞言更不肯下去:“我不爬狗洞的!”
賀淵懶得再廢話,一腳把他踹了下去。
洞口不大,下面的通道也只能容納一個人佝僂著背爬行。
這里不知道是天然形成還是后天開鑿的,凹凸不平,但卻很少有尖銳棱角,想必就算有,也被這么多年的流水磨平了。
樂雍如在最前面,后邊是賀蕭兩個人。
蕭闌想起喜歡擺酷的賀小黑跟在他后面爬,就覺得很喜感。
環(huán)境漆黑潮濕,又不知道前方會有什么危險,本來就很壓抑,樂雍如被他那陣嘿嘿嘿的笑聲笑得更是心里發(fā)毛,心想要不是你在我后面,我就狠狠修理你一頓。
想歸想,有賀淵在,他滿腔悲情,敢怒不敢言。
仿佛察覺樂雍如的情緒,蕭闌開口轉(zhuǎn)移注意力:“小黑,你那會兒為什么會跟姚桐走?”
作者有話要說:寫老爹的時候傾注了一些感情,忽然就覺得歷史也許真是這個樣子的。
這章不適合放小劇場,就先放個歌吧,明天還有一章,俺這么乖,回帖捏~\(≧▽≦)/~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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