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90-《潛龍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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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81章 ...
以賀淵的能耐,不可能沒有察覺有人在背后跟蹤,但他頭也不回,出了招待所之后仍舊一直往前走,在小鎮的大街小巷中熟稔地拐彎,直到兩邊的房子逐漸稀少,廣袤無邊的林木映入眼簾。
他竟是獨自走入森林了。
蕭闌扶著腰齜牙咧嘴地跟在后面,漸漸覺得有點不妥。
賀小黑莫不是鬼上身了?
然而前面的人影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在陰森黝黑的林子里穿梭,鞋子踩在厚厚的樹葉上面,不時發出噼啪聲響,遠處鴉鳥啞啞地嘶叫一聲,仿佛置身異度空間。
“小黑!”蕭闌忍不住喊了一聲。
不算小聲,但對方并沒有緩下腳步。
這里的樹木高聳入云,幾乎將天空遮蔽了,連月光也被擋在重重樹葉之后,除了漆黑還是漆黑,但不知怎的,蕭闌就是能夠依稀看清周圍的景物。
這些樹木的模樣稀奇古怪,也許因為毫無束縛的環境緣故,又或許是幾乎沒有人跡踏足過這里,它們瘋狂而奇形怪狀地生長著,枝椏張牙舞爪的分叉,就像志怪小說里描述的鬼境。
不知走了多久,賀淵終于在一棵大樹前面停了下來。
這棵樹的樹干十分粗大,比它旁邊所有的樹都要大了一倍不止,整棵樹大約有三四層樓那么高,頭頂分開無數枝椏,上面結滿人頭大小的果子,沉甸甸地垂了下來,碩果累累。
賀淵接下來的動作就更詭異了。
只見他把手伸過去,摸上樹干,動作輕柔,緩緩摩挲,片刻之后,手臂張開,將樹環抱住,甚至連臉也貼了上去。
“小黑!”
蕭闌并作幾步跑過去,伸手拽住賀淵,想要把他拉回來,卻發現對方的身形分文未動,自己根本拉不住他。
賀淵終于緩緩轉過頭來。
他的整張臉,已經被一個碩大的青銅面具覆蓋了,在鏤空的眼部下面,隱隱閃爍著幽綠色的微芒,如同要將人的心神都吸進去。
這不是賀淵!
蕭闌反射性地想要后退,卻發現自己的手被緊緊黏著在他的手臂上,無法收回來。
這時候從樹干里面,慢慢地伸出四五只手,慘白如枯骨。
那些手從不同方向將他的手腳抓住,再慢慢地拉近。
任憑蕭闌再怎么掙扎,也徒勞無功。
而那個形似賀淵的人,就站在一旁,冷冷看著。
不……!!!
蕭闌睜開眼睛,滿頭大汗。
“怎么了?”低沉而熟悉的聲音近在咫尺,賀淵撐起手臂,蹙眉看他。
蕭闌閉了閉眼,又睜開,平息混亂的呼吸。
“嘰……”睡在枕頭邊的阿毛迷迷糊糊地叫一聲,翻了個身,把腦袋埋進被子里,留了個屁股在外面。
蕭闌大致描述了一遍,撓撓頭:“小黑,這只是一個夢吧?”
夢里的情景太過真實,真實得讓缺心眼的蕭闌也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剛才也做了一個跟你差不多的夢。”
“……”蕭闌沉默了一會兒。“不會是那棵樹有什么冤屈,托夢給我們吧?”
“你想太多了。”賀淵面無表情地按下他的頭。“睡覺。”
第二天兩人起了個大早,照著丹巴給的地址去他家,藏族人最喜歡守承諾的朋友,丹巴看到他們倆,自然十分高興。
丹巴家是一家六口,典型的三代同堂,這一代除了他以外,還有一個在鎮上當售貨員的妹妹。鎮子上很少有外來的人,像蕭闌他們這樣外貌出眾的就更少了,理所當然被視為稀客,受到熱情的招待,蕭闌把帶來的禮物分了下去,都是些吃食特產,不貴重卻顯得有誠意,丹巴的爺爺笑瞇了眼,一邊熱情地讓他們喝酥油茶。
“我跟洛桑爺爺提起過你們,他也很感興趣,說想見見你們。”丹巴笑道,“洛桑爺爺是我們小鎮上年紀最大的長者,也是一位智者,很受敬重。”
“我們很樂意見他。”開口的反而是賀淵。
丹巴連連點頭,起身出去請人,不多一會兒,一個白胡子長者被他攙扶著走進來,丹巴一家人連忙站起來打招呼,看上去很敬重他。
“兩位就是外來的客人?”出乎意料,洛桑的漢語說得比丹巴還要好,掩藏在花白眉毛下的雙目湛然有神,一點兒也不似年近九十的耄耋老人。
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脧巡一圈,最后落在賀淵身上,神情有點詫異和肅然:“這位客人……不簡單啊,敢問從何處而來?”
他的語意,不僅僅是詢問他們的來處,而更像是透過賀淵,看見另外一個本不該存在的靈魂。
丹巴一家則是吃驚不小,洛桑早年在鎮上落腳,來歷頗為神秘,據說還跟西藏那邊的活佛有點兒關聯,可別人問了,他也從來不說,這么多年來,但凡鎮上的居民有什么難題,去找他解決,沒有得不到答案的,然而這樣一位智者,現在居然會對一個外來人如此看重。
賀淵聞言,竟然第一次不帶任何諷意,平和地微笑:“您的智慧也令人折服。”
洛桑搖頭:“我本來已經覺得自己見識過很多東西,今天看到你,才知道自己只是坐井觀天。”
丹巴看著他倆如同啞謎一樣的對話,有點手足無措:“洛桑爺爺……”
洛桑擺擺手,接過丹巴父親遞過來的酥油茶,喝了半口,才慢騰騰地說話:“聽說你們要去那個封印著色林們的森林?”
色林是藏族傳說中的魔鬼,他用了復數,表明那是一個極為兇險的地方。
賀淵點點頭。
蕭闌把劉教授他們失蹤的事說了一遍。
丹巴嘆道:“我本來還想勸你們不要去的,但現在看來你們也是不會聽的了,那個森林,之前有幾批人進去過,你說的那位教授,我之前也和他們打過交道,我勸他們不要進去,但他沒聽,就沒再出來過,也許已經兇多吉少。”
“傳說那個森林里有英雄格薩爾一手建立的城堡,里面還有無數的寶物,但這只不過是色林散布的謠言,為的就是引誘貪婪無知的世人進去,從而吞噬他們的靈魂。”
那里面沒有魔鬼,有的也許是數千年前留下的古蜀遺跡,所以劉教授才一心想要進去看個究竟,但洛桑并不能理解,劉教授對于歷史的狂熱,與他對宗教信仰的虔誠差不多。
洛桑老人拿出一個土黃色的小瓦罐,放到他們面前,鄭重道:“一個月前,我從冥想中預感到有貴客將至,也許就是你們,既然是要去救人,那自然跟那些貪婪的人不能相比。這個罐子你們帶上,萬一遇到兇險,就把它用上,這里面據說封印著聽命于魔鬼,被魔鬼所驅使的人的靈魂。”
瓦罐只有巴掌大小,看上去小巧玲瓏,年月也有點久遠,灌口用蜜蠟緊緊封著。
作者有話要說:無責任小劇場:
小p孩的十萬個為什么。
小小扶蘇:為神馬阿爹是這么黑,我這么白呢?
老爹:因為你身上還流著你娘的血。
小小扶蘇:為什么我沒見過娘,娘是什么呢?
老爹:娘是什么你就不用管了,你有阿爹就夠了。
小小扶蘇:那為什么我會沒有娘呢?
老爹:因為你娘死了。
小小扶蘇:為什么娘會死呢?
老爹:……
小小扶蘇:阿爹,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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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82章 ...
賀淵他們與洛桑老人和丹巴一家告別回到旅館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小鎮了,眺目遠望,森林被掩映在夜色之中,仿佛埋藏了無盡的秘密。
蕭闌對那個瓦罐的興趣很大,奈何賀淵壓根不讓他碰,他只好回去欺負阿毛,缺心眼的阿毛跟他的家長一樣,被欺負了還樂不可支,一直興奮地在床上翻著跟斗。
等賀淵研究完那個瓦罐回過頭,一大一小已經抱在一起睡著了。
外頭有人輕輕敲門,賀淵微微皺眉,明顯不快。
敲門的人似乎特別執著,聲音不大,卻一直沒停過,睡得香甜的蕭闌翻了個身,臉在枕頭上蹭了蹭,賀淵的臉色柔和下來,走過去幫他蓋好被子,這才去開門。
站在門外的是江秀敏,她似乎剛沐浴過,長發披散,漾著暗香。
“什么事?”賀淵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以他不動聲色的本性,自然是故意為之,為的是讓人望而卻步。
“沒什么,今天一天都找不到你們,”江秀敏頓了一下,嘴角微彎。“我是來告訴你們,明早六點就出發。”
這種小事本來不需要江大小姐親自出馬,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就走過來了。
賀淵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退了半步,關上門。
徒留門外的江秀敏錯愕交加,這個人居然沒有請自己進去坐一坐,甚至連個笑容都欠奉,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欠了他多少錢……不,就算真欠了錢,以她的條件,這二十多年來也從沒遇見過如此不解風情的男人。
什么玩意兒!江大小姐轉身就走,心里頗有些挫敗的憤怒。
“……小黑,有人來嗎?”床上,蕭闌迷迷糊糊地嘟囔。
“沒有,睡吧。”賀淵脫了外衣,上床,把阿毛拎起來丟到另一張床,自己則在蕭闌旁邊躺下,攬上他的腰,自然而然。
“唔……”發出意味不明的鼻音,蕭闌再次陷入深沉的夢鄉。
這一回,一夜無夢。
隔日一大清早,當胖子他們一行人收拾好東西浩浩蕩蕩到了招待所大廳的時候,賀淵跟蕭闌早就坐在椅子上優哉游哉地看著他們下樓,后者嬉皮笑臉地打招呼:“哈嘍,你們遲到了三分鐘!”
小魏其實對蕭闌很有好感,只不過礙于師父呂四爺的冷臉,不敢跟著起哄,只好朝他眨眨眼,笑了一下。
江秀敏環顧一周,見眾人都裝備齊整,點點頭:“那我們出發吧。”
森林其實離小鎮并不遠,出了鎮子再走一段路就開始進入森林的范圍,但由于這片森林在當地人心目中是封印色林的地方,所以除了外來那些想要探險或者尋寶的人,幾乎沒有人來過,也導致這里長久的荒涼。
隨著周圍樹木逐漸茂密,眾人都把心提了起來,前面幾批人的失蹤讓他們對這里無比警惕,恨不得眼觀四面耳聽八方。
此時七月剛過,正是植被生長最為繁盛的時候,周圍全是高聳入云的闊葉林木,腳下是厚厚的樹葉,而頭頂枝椏橫生,鋪天蓋地的葉子幾乎將天空也遮蔽了,整片林子除了他們踩在樹葉上的聲音,和偶爾掠過的一兩聲鷹隼長鳴之外,還有不時看見,在樹木后面一閃而過,某些小動物的身影。
“指南針沒失效,羅盤也能用。”胖子不時低頭看著自己手上辨別方向的法寶,生怕失靈困在這里。
在這種信號達不到的地方,電腦或者什么全球定位系統通通都是浮云,靠得住的只有老祖宗的法寶,所以作為電腦高手的蘇介只好極其郁悶地跟在胖子后面。宅男出身的他體力明顯不如其他人,甚至還稍遜江秀敏——這個現實讓他更為郁悶。
“按照我們之前的路線計劃,應該沿著前面一直走,”紀一鳴性格穩重可靠,于是負責在他們經過的樹木上做記號,以防迷路。“大家注意不要離得太遠了。”
蕭闌左顧右盼,漫不經心,冷不防被腳下樹枝一絆,往前摔去。
沒有預料中的臉朝地,左右手臂都被及時拽住。
在左邊拉住他的是賀淵,右邊的則是……
紀一鳴。
“小心點。”那個人微微一笑,陽剛俊朗的臉棱角分明,頗有軍人風范。
“喔……”蕭闌撓撓頭。“那個啥,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是嗎?”紀一鳴挑眉,“你這個搭訕的手法并不高明啊。”
語氣滿是調侃和笑意。
“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蕭闌把手伸進口袋里,摸摸受驚的阿毛。
“也許我們真的是在哪里見過吧。”紀一鳴嘴角噙笑,一邊握著小刀在樹上劃了一筆。
“這里有堆燒完的篝火!”走在最前面的小魏喊了一聲,跑過去仔細查看。
其他人聞言,紛紛跟過去。
呂四爺道:“看樣子離現在不久,而且樹枝還沒燒盡就被撲滅,他們可能臨時遇到什么事情就上路了。”
肖家兩兄弟在周圍查看了一遍,也沒什么發現。
“這說明我們的路子走對了,他們也是沿著這條路走的。”胖子摸著下巴。
江秀敏微微蹙眉“但他們沒有再回來過。”
這句話讓所有人的心都略略提了起來。
呂四爺笑了:“不用緊張,也許他們太大意,后來迷路了,我們這么多人,又都不能無能之輩,怎么也不會跟他們一樣的。”頓了一下,他有意無意地瞟了蕭闌他們一眼。“當然某些人除外。”
蕭闌也笑嘻嘻地回望,壓根沒當回事的表情讓呂四爺微微一哼。
他絕不會想到不久的將來,這個沒心沒肺的人一出手就救了自己的命。
森林里的天黑來得要比外面早,因為層層樹葉的遮掩,讓原本所剩無幾的光線在太陽下山之后很快就黯淡下來。
眾人走了一天,身體都疲憊不堪,叫囂著要休息,他們找了個較為空曠的地方,掃開葉子,開始生火搭帳篷。
雖然是夏天,但入夜的森林依舊涼意襲人,為了防止蚊蟲叮咬,眾人穿的都是長衫長褲,可還是覺得有點冷,紛紛圍在篝火旁邊坐著。
篝火燃燒著樹枝噼啪作響,在有限的明亮之外,黑暗漫無邊際地蔓延開去,給人心帶來微妙的不安。
蘇介輕咳一聲,打開話題:“明天我們幾點起來,還是往前走嗎?”
呂四爺嘿然笑道:“年輕人放輕松些,我年輕的時候跟著家里長輩下墓,那情形可比這瘆人多了。那是個東漢古墓來著,我們五個人下去,結果只有兩個人回來。”
江秀敏略略打起精神:“那三個人呢?”
“都被粽子留在下面了,中了尸毒,神仙也難救。”呂四爺拿起煙斗,抽了長長一口。“那年我才十五歲,嚇得屁滾尿流,差點就跟那三個人一樣折在下面了,最后連半件明器也沒到手,還賠了三條人命。”
他嘆了口氣:“我師父告訴過我,每個人都有三盞明燈,分別在腦袋上和兩邊肩膀上,一般走夜路,聽到有人喊你的名字,只要莫回頭,就沒有事情,可要是禁不住誘惑回過頭,肩膀上的燈被撲滅了,那可就危險了。但凡人跡罕至的地方,包括古墓、亂葬崗等等,陰氣都極重,這種時候光靠那三盞燈的陽氣是用處不大的,要跟著心中默念金剛經。”
其他人被他說得寒意陣陣,小魏顫著聲音說:“師……師父……”
呂四爺正在興頭,不耐煩:“什么事啊!”
“我……我要去尿尿……”
“那你就去唄!”呂四爺沒好氣:“記得別回頭啊!”
小魏被他這么一說腿更軟了,蘇介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吧。”
小魏如獲大赦,忙拉著他走了。
自己怎么就收了這么個沒出息的徒弟,呂四爺皺皺眉,繼續說:“所以相對來說,在森林里,危險性要小很多。”
蕭闌笑嘻嘻:“那倒未必,我也來說個故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比較晚,木有小劇場拉,俺明晚早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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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83章 ...
“在俄羅斯與蒙古接壤的地方,有一片面積廣闊的森林……嗯,不比現在這個小,理所當然,要駐扎軍隊。那個時候呢,文革剛過沒多久,那里又地廣人稀,交通閉塞,每周只有一班車,從駐軍的地方開往縣城,而且名額有限,大家要報名輪著很多次,才能輪到自己去縣城逛逛。”
“軍隊所在的地方很荒涼,據說以前日軍和游擊隊在此地交戰過,后來前蘇聯軍隊開拔,也是從這里入境,殺了不少日軍,所以當地的人都說陰氣很重,碰到上元節和中元節這幾個節日,晚上最好更不要出來。”
蕭闌的表情陡然一正,變得極為嚴肅,眾人被他的故事背景一鋪墊,不知不覺也集中了精神去聽。
“這天剛好是中元節,就是俗話里的農歷七月半,鬼節,又剛好輪到李聞坐車到縣城,等到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才到部隊所在的地方,他坐著坐著,不小心就睡著了。等到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車子還停在郊外,車上空無一人,司機,戰友,一個都不見了。而車子,此時還在緩緩移動,他嚇得魂飛魄散,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就在這個時候……”
蕭闌停住話頭,拿起保溫瓶喝了口水。
肖騰忍不住問:“然后呢?”
其他人也饒有興致地聽著,惟有江秀敏微微蹙眉,顯然不大喜歡在這種氛圍下聽故事會。
“然后他就聽到有人在車后面喊:‘你小子睡醒了還不趕緊下來幫忙推車,都熄火了!’”
眾人無語,只有紀一鳴笑出聲。
呂四爺的眼神更鄙夷了:“你就只會拿這種不入流的笑話來糊弄?”
蕭闌一臉無辜:“我這是調節氣氛。”
那頭蘇介搖搖晃晃地走過來,腳步輕飄飄的,像喝醉了酒。
“蘇介,你怎么了?”肖騰看著他茫然空白的神情問。
“沒什么……”他連聲音也是恍恍惚惚的。
“小魏呢,他不是跟你一起去的?還沒回來?”
“嗯……”蘇介扶著額頭,嘴里喃喃道,“我應該是沒有眼花……”
“你在嘀咕什么,我那個徒弟呢?”呂四爺臉色不善。
蘇介啊了一聲,如夢初醒,臉色驟然慘白。
“他掉下懸崖了……”
“什么!”呂四爺騰地站起來。
其他人也跟著臉色大變。
“怎么回事?!”
據蘇介所說,他們兩個人走到前面不遠的樹蔭后面,蘇介背過身解手,也沒注意小魏的情況,等他轉身準備喊人一起回去的時候,正好看見小魏失足跌落懸崖,連喊一聲都來不及,人就不見了蹤影。
而那個地方,他們剛剛走過,別說懸崖,連個坑都沒有。
他眼睜睜地看著,呼救聲堵在喉嚨口,卻發不出聲音,只覺得這一切看起來像在做夢,半晌之后才反應過來,又渾渾噩噩地沿著原路走回來。
“不可能的,那個地方明明就沒有懸崖,他怎么會掉下去呢……”蘇介反復強調這一句,不可思議的遭遇讓他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邊緣,肖騰一掌下去,劈中他的后腦勺,人跟著軟軟倒下。
“我去找人!”呂四爺二話不說,抄起狼眼電筒就往前走。
江秀敏的領導才能在此時得到展現,她囑咐肖騰留下來照看蘇介,又帶上其他人,跟在呂四爺后面去找人。
結果自然是沒有找到人。
眾人循著蘇介指的方向走了一大圈,也沒找到他所說的懸崖,更沒發現小魏,一晃也大半夜過去,所有人都疲憊不堪。
阿毛早就躺在家長的口袋里呼呼大睡,蕭闌也困得不行,索性把頭靠在賀淵背上,一邊小聲說:“小黑,有點不對勁啊,好像鬼打墻……”
賀淵嗯了一聲,將他打橫抱起。
“再找下去也沒什么結果,天亮再說。”
淡淡丟下一句話,他抱著蕭闌轉身回到營地。
紀一鳴按住正要發作的呂四爺。“他說得有道理,你有沒有發現,我們一直在這附近打轉,其實壓根就沒走出多遠?”
其他人一愣。
呂四爺肚子里也是有點料的,此時被點醒,才反應過來,他陰著臉色環顧半晌,沒有說話。
江秀敏見他沒再反對,便嘆了口氣,讓所有人都回去。
剛出發就失蹤了一個人,別說呂四爺,任誰心里也不會好受。
等他們回到營地的時候,賀淵與蕭闌兩人已經鉆進帳篷里了。
蘇介抬頭看他們:“人找著了?”
呂四爺一屁股在火堆旁邊坐下,抽著煙悶不吭聲。
江秀敏沉聲道:“四爺,發生這種意外,我們也是預料不到的,你放心,等天亮了,大家都會出去找的,小魏不僅是你徒弟,也是我們的同伴。”
呂四爺顏色稍緩,嗯了一聲,卻也沒再說話。
其他人又困又累,但卻不怎么睡得著,除了江秀敏進帳篷休息,其他人都是大老爺們,圍坐在火堆旁邊迷迷糊糊打會兒盹,時間也就過去了。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賀淵從帳篷里出來,身后跟著個呵欠連天的蕭闌。
紀一鳴睡得很淺,他們一出來,他就驚醒了。
“怎么?”
“去找人。”賀淵冷冷道。
其他人也陸續跟著醒過來,呂四爺本以為他們會找各種借口拖延不去,但沒想到這兩個人卻是最早起來了,雖然還有些看不慣他們,但也不好再說什么。
所有人從營地出發,分成兩路去搜尋,江秀敏帶著一路,呂四爺帶著另一路。
“魏哥兒!魏哥兒!”呂四爺邊走邊喊,眼里布滿一夜未眠的血絲。
四周都是茂密的林木,看起來并無區別,稍有不慎就會迷路,所以每走一步,同行的胖子都會做下記號。
“你喊了他也聽不見的。”賀淵抬頭看了看,一邊道。
“你是什么意思!”呂四爺怒道。
賀淵不答,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符箓。
“符無正形,以氣而靈,著!”
符紙無風自動,緩緩浮了起來,在半空中搖搖晃晃,往前面飄去。
呂四爺和胖子目瞪口呆。
“跟上。”
說話的是蕭闌,他跟在賀淵后面,速度奇快,胖子他們一愣神,就落下一段距離。
“我的娘喂,真人不露相啊……”胖子嘀咕了一句,趕緊跟上去。
符紙晃晃悠悠了好一段路程,忽然停在空中,而后像是失去借力,輕飄飄掉在地上。
賀淵皺了皺眉,上前撿起符紙。
“小黑?”
“這里的血腥味很濃。”
“嘰嘰!”阿毛探出腦袋,跟著叫了兩聲,仿佛在附和,幸好聲音不大,胖子他們也沒聽見。
蕭闌眨眼:“是小魏的?”
賀淵搖頭,繼續往前走了幾步,又驀地停住。
“找到了。”
氣喘吁吁趕過來的呂四爺和胖子,正想發問,眼睛已經順著賀淵的視線望去,卻都愣住了。
躺在前面樹下的那個人,不是小魏又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無責任小劇場:
小p孩胡亥:嗚嗚嗚嗚,父皇,皇兄扶蘇欺負偶……
老爹:怎么欺負了?
小胡亥伸出爪子,上面用毛筆畫了鬼臉,洗也洗不掉。
小胡亥:他在我手上畫了這個……嗚嗚嗚
老爹看了一眼,哈哈大笑:挺好看的啊,別擦了啊!
小胡亥扁扁嘴,為老爹的偏心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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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84章 ...
走近一看,小魏半邊腦袋已經沒了,臉挨著地面,血凝結了大半,猙獰可怖。
阿毛只瞄了一眼,就嚇得躲回口袋里,不敢再探頭出來。
胖子狐疑:“那小子不是說他掉下懸崖了嗎,怎么會在這里,不會是他殺的吧?”
賀淵走近,蹲□,視線落在尸體的小腿上。
只見小魏的腳踝處,赫然多了五個指印,顏色烏黑發紫。
呂四爺走過來,自然也看見了那個指印,他的臉色一下子沉下來。“那個狗娘養的!”
他氣上腦門,也沒多想,直覺認為自己徒弟的死跟蘇介脫不開關系,轉身就要去找人。
“等等。”賀淵喊住他,沒什么表情。“他是摔死的。”
呂四爺先是一愣,然后直接反駁。“不可能!”
這里都是墊著厚厚樹葉的平地,最多也就是絆倒摔幾跤,小魏怎么摔能摔到半邊腦袋都沒了的地步?就算從樹上摔下來也是不可能的。
賀淵淡道:“這個人的頭部,明顯是在數十米以上的懸崖摔落下來的,他腳踝上的指印,則是被人用力抓住的緣故。”
懸崖……呂四爺突然想起蘇介昨晚跑回來時說的話:小魏從懸崖上掉下去,而那個懸崖,之前他們走過,分明是平地。
這么一想,莫名一股寒意忽然就涌了上來,他下意識看向胖子,而胖子也正好在看他。
兩個人都從對方眼睛里看見驚悚寒意。
“……哪里來的懸崖?”呂四爺見過的世面不少,年輕時也曾隨著長輩走南闖北,饒是如此,他的聲音也微微有點變調。
“不知道。”賀淵回答得倒是干脆,他拿過胖子手里的羅盤,抬頭看看,又走了幾步,像是在觀察地形,末了道:“這里腥氣很重,不要停留太久,把他們喊來,上路吧。”
胖子這回連質疑聲都沒了,二話不說拿起對講機就開始聯系人。
那邊蕭闌在周圍一圈圈地走,走走停停,不時把手伸進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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