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溺火(費祁番外)-《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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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祁有些摸不著頭腦,紙張很大,被她折疊成豆腐塊放著,他把它鋪開,看見底端寫著小小的一行字,她的字一向都寫的不怎么好看,費祁剛想笑,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她寫著:黑色的是他不回來的日子(T_T),金色的是他回來的日子^_^
他錯愕的松開手,窗外的雨點子飄了進來,一滴滴在紙上暈染開來,仿佛從天而降的淚珠。
她是用什么心情,在漆黑的夜晚,一筆一劃的記下今天一天的期盼,只為了他的到來。
每次他回到這里,其實心情都很差,所以想要一個發泄的對象,可以撕開平時掛著的偽善的面具,毫不留情,針針見血的諷刺她、嘲笑她。
但她想要的東西只是這么簡單,只要他回來,來到自己的面前就好,甚至不期盼他任何的回應,哪怕他帶著傷害,帶著利刃,她都擁抱他。
費祁緊緊攥住這張紙,指節都泛出青白色,他的心也仿佛被人狠狠攥在手心,一種不甘混合著說不出的情緒在胸腔翻滾著,他仰頭吼了一聲,天空擦過一聲雷響,昏暗的燈光難掩他臉上的痛苦之色。
……
當他像一個猥瑣的跟蹤者一樣跟著她跟沈子欽來到溫泉會所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經快瘋了。
她的樣子很幸福,臉頰粉紅顯然是剛泡過溫泉,跟沈子欽對坐著吃螃蟹,還不時笑談著什么,整個人都神采飛揚。
他看了一會兒,他們快走了,便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過去。
果然她的臉色變了,于是他瞥了一眼她勾住沈子欽臂膀的手,陰陽怪氣的問她:“聞小姐,看上去過得很不錯,怎么,看兩位這樣子,辦酒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輪的到費某一杯呢?”
沒待她回答,一邊的沈子欽風淡云輕的回應道:“費總若是肯賞臉,請柬自然奉上。”
他又說了些什么自己也記不得了,只是最后未能留住她的腳步,變成了兩個男人在月色下的對毆。
當沈子欽對他說出往事的時候,萬念俱灰之余,他竟然覺得有一絲詭異的輕松。
但是,他用這個借口,騙著自己,恨了她這么多年,而現在,彼此都能夠放下了,他卻可笑的再也放不下了。
費祁,你他媽就是個傻逼,雜種,畜生!
他對著鏡子狠狠朝自己罵道。
鏡子里中的他,眼睛血紅,他扯過毛巾抹了抹嘴,從洗手間走出來。
下午的時候他拿著釘子和木條開始封窗戶,從一樓到二樓,一扇一扇的封過去,自從被紀東打中手腕以后,他的左手就沒有以前那么靈活了,但做這點事還是不在話下。
等到夕陽西下的時候,整個別墅都都暗沉沉的,外頭已經紅霞滿天,而屋子里仿佛地獄,再沒有陽光可以輕易穿透。
他忙完,又走到別墅底下的地窖里,那里藏著一條深深的密道,直接通往幾公里以外的公路。
他搬開堵住密道的石頭,站了一會兒,離開。
彰特助在他的強制安排下已經去了加拿大,S市再不能久留,如果他不走,就算人脈再廣,留下來面對的也是牢獄之災。
他費祁豈是能任人宰割的人,錢是小事,一旦人死了,錢不過是身外之物,但只要人活著,再多失去的錢也能掙回來。
走到這一步,只能說是時運不濟,他的每一次投資都是精打細算,所接觸的人和鋪陳的關系網更是籌劃多年,沒人摸透上頭忽然改變心思而已。
他早該走了,拖拖拉拉到了現在不是他的性格。
但,他第一次有所動搖。
他忍不住想用這最后的機會,找她過來。
他還是不甘心,他想自己實在是太了解她了,她這種認準一個方向不回頭的女人,怎么可以輕易忘記自己,然后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他一定要問個清楚,他要帶她走,如果她不愿意,他想自己情愿毀了她。
……
當他如同以往那樣脫掉她的衣服,沖洗她潔/白無瑕的身體時,她的反應卻叫他顏面盡失。
他試圖插/入,可她十分干澀,花園緊閉,一點也不歡迎她。
但她從前不是這樣的,她愛他,那種愛意,滿滿的都快要溢出來,在他們對視的時候,在做`愛的時候,在親吻的時候,都能感受到她濃烈的愛。
然而如今蕩然無存了。
然后她對他說自己愛上了沈子欽,愛上了另一個男人。
費祁聽了這話,面部的肌肉都變得僵硬,他狠狠吸了一口煙,草草的下了定論:“我早說過你最會騙人,賴在我這邊兩年,說什么……”他看了她一眼:“你嘴巴隨便張一下,就有人為你遭殃,你的愛能不能不要這么廉價?!”
她懵了一下,接著反駁道:“難道我非得吊死在你這顆樹上么?費祁,你才是不懂愛的那個……很多次我都告訴自己,你不是真的討厭我,你只是太孤獨了,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但是沒關系,我可以把所有的溫暖都給你。”
她平靜了自己的情緒,“我也有累的一天,我很累。面對一個根本不愛我,還很厭惡我的男人,我竟然熬了這么多年,我是有多賤呢……我發燒,你消失,我被人綁架,你卻叫人撕票,這些都沒關系,我要謝謝你,讓我看清楚自己,看清楚自己的地位和處境。讓我知道,愛情不僅是付出,也有彼此的尊重和認同。”
他想起她被綁架的時候,他連救她都不能,只生怕一個風吹草動就要害了她。
他自以為是的那些深藏起來的對她的好,卻從來沒考慮過她的感受,正是這些一點一滴的累積,才叫她徹底喪失了信心和期望。
費祁只覺得十分疲憊,倦意涌上心頭,但他已經別無選擇。
甚至覺得直接一把火,叫兩個人一起死在這里也值了。
但他終于清明片刻,他不能再害她了。
她想要平靜、安穩、踏實的日子,他再也給不了她,只能放她自由,讓她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哪怕這幸福與他沒有任何的關系。
他十分不愿意承認自己是嫉妒的,惡狠狠的叫她滾。
聞初顏仿佛生怕他下一秒就后悔似的,謹慎的看了看他的臉色,便小跑著拿著鑰匙走了。
他從被木頭封住的窗戶里看著她離去,凌亂的頭發如同黑夜,一幕幕將彼此拉遠,拉的模糊不清。
他從墻角搬出汽油桶,將原本就安排好的替身放在地上,把父母留給自己的唯一的金戒指也套在了他的手上。
打火機燃起一簇火光,被他扔在了光滑如鏡面的地上。
在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回頭看著變成橘紅色的屋子,似乎在那灼灼的熱度和光芒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火舌子躥高了,好像要把一切都燃燒殆盡。
包括他的愛和恨。
他曾經以為自己是個溺水的人,在無孔不入的液體里被掐住了喉嚨,活的痛不欲生,但此刻,他想自己也許是個溺火的人才對,因為貪圖蝸牛殼中的溫暖,因為太害怕寒冷和失去,決絕的阻斷了最后一條溪流,任憑這火,把自己蒸干,把自己燒成灰燼,卻沉溺于此,再也沒有重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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