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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珩看著泥濘中拜倒的徐晃，顧不得興奮，微微頷首，聲音恢復了平日的清朗：“徐晃，徐公明？好名字。起來吧。跟著本侯，別的或許給不了，但這等仗勢欺人魚肉鄉(xiāng)里之輩，一定見一個殺一個！”

    ……

    劉珩一行人悠悠地來到陜縣，對于這個年僅十七，因洛陽治疫有功被擢為左馮翊的陽武侯，陜縣一眾官吏士紳給予了最高的尊重和款待。

    畢竟在陜縣這地界，不論是皇帝侄子還是位同一郡太守的左馮翊，都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至于殺了李家一個管事，那也叫事兒？

    李家所謂的與“趙常侍”有舊，不過是每年都給宮里那位常侍孝敬，還真當趙常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李家便把一位太守如何？更何況這位太守還是皇帝的親侄子！以為他李家是趙常侍的本家子弟？

    君不見李三爺想向咱這位侯爺攀關系認錯，最后只得了侯爺一句：“我豈敢讓趙常侍的舊識認錯？”

    然后李家?guī)孜划敿业拇鬆數(shù)弥?，火急火燎的趕來后，都在城門外惶恐地候著了。

    用侯爺?shù)脑捴v，這等魚肉鄉(xiāng)里，是朝廷法度為擺設的蛀蟲，在城門外吹吹春風算是便宜他們了！

    于是陜縣縣衙內(nèi)燈火通明推杯換盞，城門外李家眾人跪在路邊吹了一夜的春風……

    次日，劉珩出城時，李家眾人還哆哆嗦嗦地跪在路邊。

    “李家歷來名聲如何，爾等心知肚明！按理來說，本侯本不該插手別郡事宜，然爾等縱奴橫行，更兼魚肉鄉(xiāng)里之惡名！這次算是給爾等一個教訓，若再聞李家惡行，本侯自有法子讓爾等知曉利害！當然，如誰有不忿，可往左馮翊高陵城，我劉珩，隨時恭候！”

    隨后劉珩進入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去。

    李家家主，李三爺?shù)拇蟾缭谏磉吶说臄v扶下哆嗦著起身，指著李家三爺?shù)谋亲恿R道：“混賬東西，回去到祠堂跪三日，而后禁足，不得出家門半步，再敢惹事生非，家法伺候！”

    隨后又對一旁的老二叮囑道：“以后凡我李家之人，皆要收斂脾性，莫要再惹事！”

    ……

    左馮翊的治所高陵城，灰撲撲的城墻斑駁陸離，幾處坍塌的垛口如同被狗啃過的烙餅。

    城門洞開，卻門可羅雀，只有幾個無精打采、破舊皮甲都歪斜著的守卒縮在門洞里，眼神麻木地掃視著偶爾進出、面有菜色的零星行人。一股衰敗、混雜著塵土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沉甸甸地壓在初來者的心頭。

    一名守卒看到遠處緩緩走來的車馬隊伍，慌忙起身輕呼道：“快看！那是什么！”

    幾名守卒聞言慌忙起身，看到充滿肅殺之氣的隊伍，心中都是不由地咯噔一下。

    劉珩一行人的車馬離開陜縣后，一路再未入城，經(jīng)過六天的行程終于到了高陵。

    車馬并未在城門處停留，只有一騎在馬上喝聲道：“新任左馮翊到任！”

    劉珩將部曲留在城外，只有徐晃和幾名護衛(wèi)跟隨自己入城，車馬抵達郡府門前時，迎接他們的，卻是一片令人難堪的寂靜。

    郡府大門倒是敞開著，但門內(nèi)空空蕩蕩，連個應值的差役都看不見影。門楣上“左馮翊府”的牌匾蒙著一層厚厚的灰，

    徐晃上前一步，對著空曠的門內(nèi)朗聲通報：“陽武侯、新任左馮翊劉珩劉侯爺?shù)饺?！府?nèi)屬官何在？速速迎候！”

    聲音在空曠的府衙前回蕩，激不起半點漣漪。只有屋檐下幾只麻雀被驚起，撲棱棱地飛走了。

    過了半晌，才有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打著補丁的皂隸服，須發(fā)花白的老吏，佝僂著背，慢吞吞地從門房里挪了出來。他抬起渾濁的老眼，漠然地掃了劉珩等人一眼，又瞥了一眼他們身后寥寥無幾的車馬護衛(wèi)，嘴角似乎向下撇了一下，透著一股子麻木的譏誚。

    “哦……是大人到了啊?！?

    老吏的聲音有些沙啞：“府君……呃，前任府君早已被罷官，左馮翊丞近日也告假在家休養(yǎng)。功曹、戶曹幾位大人…都去下面鄉(xiāng)里‘巡視民情’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他絮絮叨叨地念著，眼皮耷拉著，仿佛在背誦一段與自己毫不相干的陳詞濫調(diào)。

    “府庫的鑰匙呢？”徐晃沉聲問道，臉色已經(jīng)冷了下來。

    “鑰匙？”

    老吏茫然地眨眨眼，慢悠悠地在腰間摸索了半天，才掏出兩把鑰匙，遞了過來：“喏，都在這了。糧倉的，還有……武庫的。不過……”

    他頓了頓，渾濁的眼珠里閃過一絲幸災樂禍：“大人您最好有點準備，里面……怕是老鼠都要餓跑了?！?

    劉珩一直沉默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帶路，去倉廩?！彼穆曇袈牪怀鱿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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