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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筠點點頭，在清單上做了個標(biāo)記：“可以。我抽幾個懂點木工活的，帶上一個班的護衛(wèi)，明天就去勘察。另外，制餅原料存糧撐不了幾天了。得盡快組織人手，去‘糧源’那邊看看。那邊兇險，需要精銳護衛(wèi)。”

    “嗯，這事我跟徐師匯報，讓白鑄帶狙擊手配合。”彭先富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丘工，登記在冊有特殊技能的鬼魂，有多少了？”

    “不多。”丘筠推了推眼鏡，“三十七個。大多是縫補、粗淺修理、還有三個生前懂點草藥皮毛的。引陰泉水的那個老鬼算是最有技術(shù)含量的了。工匠…一個沒有。”

    “慢慢來。”彭先富看著窗外忙碌的景象，“種子埋下了，總會發(fā)芽的。只要讓他們看見希望，總會有鬼才冒出來。”

    丘筠想了想，問道：“彭隊長，我們帶來的冥鈔，消耗很大吧？”她指的是支付給登記在冊、有持續(xù)貢獻的鬼魂的“工錢”和采購零星物資的花銷。

    “是不小。”彭先富坦然道，“但徐師說了，冥鈔就是用來撬動局面的。前期投入是必要的。等生產(chǎn)恢復(fù)一些，能內(nèi)部循環(huán)了，壓力就能小點。而且…”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地府這么大，資源總不會只有這四座城有。等站穩(wěn)腳跟，該是我們的，還得拿回來。”

    徐行大部分時間并不在城主府。他走街串巷，像一個尋常的巡視者。他去看新修的窩棚，去看剛開張的破落小攤，去看安魂所外排隊的傷患，去看巡邏隊處理糾紛。他不怎么說話，只是安靜地看，仔細地聽。

    他看到老張頭在窩棚區(qū)越來越熟練地指揮著新來的鬼魂干活，臉上不再是麻木的絕望，而是帶著一種被需要的專注。

    他看到那個中年鬼魂，真的拿回了他的燒餅鋪子。雖然鋪子破敗不堪，里面的家伙什也早被搶光了，但他蹲在空蕩蕩的鋪子里，用手一遍遍擦著地上的灰土，肩膀微微聳動。

    他看到那個斷了腿的傷魂，在安魂所喝了三天糊糊后，魂體穩(wěn)定了些，被安排在一個補鞋攤旁邊幫忙遞遞線頭，雖然動作笨拙，但那雙死寂的眼睛里，終于有了一點微弱的光。

    他還看到，有些膽大的小鬼魂，開始在清理出來的空地上追逐嬉鬧。那尖銳的、帶著一絲生氣的笑聲，在死寂的城池里，顯得格外突兀，卻又像破開陰霾的一縷陽光。

    日子一天天過去。叮當(dāng)聲、宣讀聲、巡邏隊的腳步聲、甚至偶爾的交易討價還價聲，漸漸取代了死寂和嗚咽，成為幽影城新的背景音。麻木在緩慢退卻，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和微弱的期待，如同初春的嫩芽，在斷壁殘垣間悄然萌發(fā)。

    這天傍晚，徐行站在瞭望塔上，看著夕陽（地府特有的、慘淡昏紅的太陽）將城池染上一層不祥的紅暈。彭先富、丘筠等人再次聚集到白骨大殿。

    “秩序開始恢復(fù)了。”丘筠匯報著進展，“窩棚區(qū)三期完工，基本解決了居住問題。引泉工程初見成效，城內(nèi)有了三處可用的取水點，水質(zhì)在改善。制餅原料找到了替代品，雖然口感差些，但能保證供應(yīng)。有手藝的鬼魂增加到五十二個，自發(fā)形成的小攤市集正在城東恢復(fù)。治安案件數(shù)量持續(xù)下降，舉報地痞惡霸的鬼魂開始增多。”

    “民心呢？”徐行問。

    彭先富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變化很大。巡邏隊走過，不再是躲避，有些膽大的會打招呼了。告示牌前常有人圍著討論。安魂所的老大夫說，新來的傷患，眼神都不一樣了，不再像以前那樣等死。”他頓了頓，“尤其是有小娃兒的人家，變化最明顯。敢讓孩子出來跑動了。”

    徐行點點頭，目光投向遠方的暮色。他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就在這時，大殿角落里，一個一直負責(zé)盯著系統(tǒng)光屏的鬼兵突然失聲叫了出來：“亮了！亮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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