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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小孫子是個(gè)鬼精靈，當(dāng)即“哈哈哈哈哈”笑了起來，如平地一聲雷，讓眾人一驚，緊跟著笑了起來，照相機(jī)“咔嚓”記錄下了我們的樣子。

    父親又昏睡過去，我們守在床邊，看著氣若游絲的父親，淚水止不住地滑落下來。

    母親卻是說不出的平靜，揮揮手把我們都推了出去，“忙了好些時(shí)候，大家都累了，回去歇歇吧，最后這段路，有我陪著就行?！?

    我不敢走的太遠(yuǎn)，就守在門口，觀望著里頭的動靜，主要是怕母親熬不住。

    母親坐在床邊，拿著小梳子，給父親梳著頭發(fā)，“都快一百歲的人了，頭發(fā)卻挺茂密，我把你梳的帥氣點(diǎn)，等到了那邊你好繼續(xù)做你的風(fēng)-流鬼?！?

    “那你還是把我梳的丑一些?！备赣H透著些回光返照的力氣，望著母親笑，“丑點(diǎn)沒關(guān)系，你能認(rèn)出我來就行，我在那邊，老老實(shí)實(shí)地等著你。”

    母親道：“這輩子還不夠啊，你還想要我的下半輩子？”

    “當(dāng)然要！”父親霸道得很，“別說下輩子，你的下下輩子，我也要，誰也搶不走！”

    母親伸手捏父親的鼻子，“你這混蛋，霸道了一輩子。當(dāng)初娶我，也是這個(gè)臭德行，還得讓我穿著婚紗大老遠(yuǎn)從天津奔過去，壞透了！”

    父親咯咯笑了笑，“誰讓你不肯嫁我呢，為了娶你，老子兵法都用上了。”

    他勉力掀開薄被，拍了拍身旁，讓母親躺下去。

    母親脫了鞋子，在他身旁躺下，腦袋伏在他的肩膀處，聽到父親問，“音音，嫁給我，你后不后悔嫁給我？”

    “若要后悔，就不會嫁你兩次了?！蹦赣H這樣答他。

    父親摸了摸她的頭，“你啊，倔強(qiáng)了大半輩子，跟著我吃了不少苦頭。我真害怕，我走了以后，有人欺負(fù)你怎么辦？孩子們能孝順你嗎？”

    母親聲音變得嘶啞，“放心吧，孩子們孝順得很，沒有人會欺負(fù)我。這輩子，欺負(fù)我欺負(fù)得最狠的就是你了?！?

    “我那是為了讓你記住我。”

    父親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努力湊過去吻了吻母親的額頭，“音音，再喚我一聲相公可好？”

    母親抬起頭來，扯著嘴角笑了，像她年輕時(shí)候那般，柔柔地喚，“相公?！?

    “哎，真好聽。”

    父親笑著，雙目緩緩闔上，竭盡全力輕喚了一聲，“夫人?！?

    我們失聲痛哭，母親抱著父親，很久都不曾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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