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恰同學少年-《恰同學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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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琛說,“上大學的時候就知道了,他說他很小的時候醫生就說過他的壽命最長不會超過三十歲……”他說著說著就哽咽了,深深的吸了口氣,仰頭看著醫院的天花板,半天沒能接上自己的話茬,“我真的以為他在開玩笑,真的以為他就是嚇唬我,得個病也要向我們炫耀他的與眾不同……”他說著哭了出來,用手捂著自己的嘴,靠在醫院過道的墻上慢慢的蹲了下去,“他就是這樣,什么都要與眾不同!”
“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為什么……”我蹲在了子琛的面前使勁兒的打著他。
子琛問我,“早點告訴你有什么用,你是醫生,你能救他嗎?金少這一輩子最想看見的一件事兒,就是你能風風光光的出嫁,這個家伙……”子琛說著笑了一下,帶著眼淚和我說,“真的把你當做他女兒了!真的是……”他說著搖了搖頭。
我一屁股坐在了醫院的過道里,“我連他最后一面都沒見上!”
“我告訴他了你會來,我以為他至少會撐到見你最后一面,可是……”子琛搖了搖頭,他也沒有想到金少會那么快的離開我們,或許是不知道再見我的時候說些什么,或許是不想在我的面前離開,我怎么就那么后知后覺,我還嘲笑金少的身體不好,說金少不能喝酒,我為什么不能早一點覺察到金少的病情,“如果能陪著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多好。”
“金少不想你陪著他,就是因為不想,所以什么都不告訴你!”子琛拍著我的肩膀說道,“人在死的前一刻想要的是尊嚴,不是同情和憐憫,他想讓你記住的是他這一輩子最輝煌的時代,不想讓你看見他最狼狽的時候,身上插著各種關系,靠呼吸機來維持生命,這不是他對生命的理解。”
病房里,醫生確認了死亡,和家屬交涉過后,金少的哥哥金大少走到我和子琛的面前,我坐在地上只看見了他一雙黑亮黑亮的皮鞋,他的聲音從頭頂飄過來,還是那種頤指氣使的命令式,“準備三天之后下葬,這兩天你們過來幫忙吧?”
子琛從地上站了起來,“有什么能幫的上忙的?”
“他爸爸可能一時半會接受不了這個消息,我得去安撫一下他爸爸,家里來往的生意伙伴這兩天可能會接踵而至,我們還得安排下葬的事情。去火葬場的事情,就交給你們吧?”金大少說道。
“讓我再看看他!”我拉住金大少的褲腿,仰頭看著這個冷冰冰的男人。
金大少的目光順著他的褲子看到了我的臉,然后點了點頭,他轉過身和身邊的秘書交代了兩聲,讓秘書去和醫院交涉,暫時不要將金少的尸體送進太平間,我看著他說了一聲“謝謝”,松開了金大少的褲腿,他轉身越走越遠,我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人死和老死不相往來,是兩件事情。就算是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金少,我也希望他能活的好好的,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可現在,這一切因為金少的撒手人寰,已經化為了泡影,他再也不會回來了,不會和我吵架,不會罵我,不會幫我,不會在我需要的時候接我的電話……
“起來吧?”子琛伸出手看著我。
我把手搭在他的手上,他猛地用了些力氣將我從地上拽了起來,我坐在金少的床邊,看著他的容貌,還是那個熟悉的樣子,還是那副滿面驕傲的姿態,我拉著他的手,坐在他的身邊,他的手越來越冷,他的人越來越僵硬。我坐在床邊什么話都沒說,就那么安安靜靜的看著,從中午一直坐到傍晚,從艷陽天一直坐到細雨蒙蒙。
醫院的人來和子琛交涉,要將金少送進太平間了。
子琛來勸我,把我帶離了這間病房,把我送回了家。我坐在床上把行李箱取下來,我大多數的行李其實都已經收拾好了,廖小姐的新房客下周就會過來,我拎著笨重的箱子從屋子里走出來,走到廖小姐的面前和她說,“這一年多的時間打擾你了,應該給你帶來了不少的麻煩!謝謝你這么長時間的照顧。”
廖小姐看著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拎著箱子,從鞋柜上拿過我的包,拿過我的外衣,往門外走,趙野想過來接手,我避開了他,我和趙野說,“我們分手吧,對不起……”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心痛的就像是被刀割,我多舍不得趙野,可是趙野就是那個在錯誤的時間遇到的對的人,金少的離開會永遠橫埂在我們之間,成為一個永遠都愈合不了的傷口,我不想一輩子活在這樣的陰霾當中,更不想把這樣不完美的愛情和婚姻帶給趙野。
子琛縱然沒有明說,我也能明白這些多年承蒙金少庇佑的原因,這份感情變成了我心頭沒辦法放下的傷,放不下過去就沒有未來。
“沛沛……”趙野皺著眉頭叫著我的名字。
我從我的手指上取下了戒指,“我真的……真的超想嫁給你,從小就想,”說到這里我不能自已的哭了出來,哭著、抽泣著,仍舊勉力撐著自己顫抖的身體,“但是現在不能了,對不起……對不起……”我說完就轉了身,朝著電梯的方向低頭猛走,使勁兒的按著電梯的按鈕,只想快一點離開現場,我從這棟樓里沖出去,子琛從車上下來幫我把行李箱塞進了后備箱,讓我先上車坐著,他放好行李,轉身回到駕駛位上開門,坐下,“怎么拿了那么多東西?”
“先住幾天酒店吧,我要重新找房子住了。”我看著子琛慘淡的笑了笑。
三天之后的葬禮,我又一次見到了可妮,可妮走到我的面前,滿眼都是嘲諷的目光,“你現在知道你有多蠢了吧?”
我看著可妮,沒有回答。
可妮轉過身去將自己手里的那支菊花放在了金少的墓碑前,她靜默的哀悼之后,轉過來看了我最后一眼,從退席的方向離開了葬禮的現場。我站在子琛的身邊,深深的吸了口氣,“全世界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金少的病是嗎?”
子琛說,“他有意想瞞住你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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