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在當(dāng)年對父親說了謊，對所有的人說了謊。 思緒如潮水涌來，秦奕淮的眼前有些恍惚，瞧著那明信片上的字跡，突然就記起那日在停車場，最后一次見到孫穎滋時她所說的話語。 &mda;&mda;秦奕淮，你就別著記著過去的事情了，快點忘了吧！這樣才能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秦奕淮對這四個字，竟也有了些憧憬和期待。 他復(fù)又拿起手機(jī)，將號碼撥給了陸展顏。 那頭的陸展顏接起了，秦奕淮道，“昨天你說，一起去墓園祭拜，什么時候去？” ※※※ 傍晚的南山墓園，人跡罕至。 荒草遍地，風(fēng)吹拂而來明明是有些熱感的，但是此刻卻很涼。 從入口的地方，慢慢走進(jìn)來一位老者。 老者拄著拐杖，一身黑衣，他的步伐很慢，默默走在交錯的小徑。天色泛濫著晚霞的光輝，不再是湛藍(lán)的，卻是鮮艷的，那份空寂依舊如此廣闊無邊。他的目光，混沌的閃爍的，注視著前方，更遠(yuǎn)的前方。 老者獨(dú)自一人，往他注視的方向前行著。 走過曲折的小徑，一道又一道，秦家的墓地，就在前方不遠(yuǎn)處了。 就在山頂?shù)哪且黄沟兀险叩牟椒ソK于停了下來。 他的視線，掠過了幾道墓碑，而后定格在其中一道上。 他的步履忽然有些踉蹌，也有些急切，邁的步子顫抖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地往那墓碑走去。 終于，終于走到了墓碑前方。 墓碑上鑲嵌的照片，那是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那樣的英氣風(fēng)發(fā)，那樣的從容沉穩(wěn)，那樣的風(fēng)度翩翩。如果此刻身邊還有旁人，那么就會發(fā)現(xiàn)墓碑照片里的男人，和面前的老者是有多么神似。那眉宇之間的異曲同工，是任何人也無法如此相似的。 墓碑上的名字&mda;&mda;秦江詢。 而這位老者，不是別人，正是秦耀宗。 秦耀宗站在墓碑前，拄著拐杖的手都在顫抖。他一眨不眨的瞧著，瞧著照片里的男人。 黑色的照片，沒有色彩，瞧不見當(dāng)年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只能在回憶里凝望想象，描繪他最生動的畫面。而秦江詢微笑的臉龐，讓秦耀宗突然怒氣橫生，他生氣地用拐杖剁著地板。 “你這個不孝子！竟然走的比我還要早！竟然要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你說你怎么能這樣？讓你不要去愛那個女人，你偏偏不聽！讓你不要生下那個孩子，你也不肯！你總是這樣，總是這么不聽話！” “你丟下了方嫻，你丟下了那幾個孩子，你知道這幾年方嫻多辛苦嗎？你對得起她嗎？你對得起孩子們嗎？你都沒有盡到一個丈夫一個父親的責(zé)任！你也不是一個好兒子！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最愛那個女人嗎？你當(dāng)時怎么就舍得這么走了？你怎么就舍得這么走了？” 秦耀宗起先是在厲聲訓(xùn)斥的，可是說著說著，那聲音哽咽到不行。 他的雙眼，早已經(jīng)通紅一片了。 “方嫻一定都跟你說了，孩子們都很好，暮云和季琳去美國了，童安那孩子和向陽在一起。五兒還是那么不聽話，我也管不住，隨她去了。你不會想到，這些孩子里，就奕淮最爭氣，將公司打理的很好。還有世錦，他結(jié)婚了，娶了一個叫陸展顏的女孩子，生了個女兒。那孩子很可愛，我很喜歡。我本來是不同意的，可他不學(xué)好，就像你一樣。” 秦耀宗的聲音都在顫抖，“我不答應(yīng)都不行，我沒有辦法不答應(yīng)！” 照片里邊，秦江詢只是微笑著，一直都微笑著。 他沒有生氣。 那樣溫柔的微笑。 “你別以為這樣，我就原諒你了！我告訴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秦耀宗的聲音沙啞不清，他顫著手，撫摸向照片里的秦江詢。 “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秦耀宗對著照片說著，卻仿佛是對著自己在說。 只是一直喃喃著“不會原諒你”這句話，淚水再也止不住，簌簌地落了下來。 這么多年來，秦耀宗不曾來過這里。 他不曾說起過，他一直這樣決裂的說著是他錯了。 錯的人，其實一直都是他。 其實是他自己。 而就在秦江詢的面前，秦耀宗再也不是那個威震不凡的長者，不再是叱咤風(fēng)云的大人物，他只是一個父親。 一個失去了兒子，為了當(dāng)年的事情耿耿于懷的父親。 一個不曾原諒過自己的父親而已。 在自己的兒子面前，時隔二十余年，他才來探望，他才嚎啕大哭。 淚水，怎么也止不住。 秦耀宗在墓地哭了一通，直到看門人前來提醒，墓園要關(guān)門了，他這才抹著眼淚，慢慢地往來時的路而去。 看門人轉(zhuǎn)遍了整個墓園，確定已經(jīng)沒有人了，亦是往回走。 當(dāng)他經(jīng)過方才那人的墓碑時，瞧見墓碑旁又放了一張照片。 那是一個相框，妥善地放置在墓碑前，更小心地放在前方筑建用來的擋風(fēng)遮雨的匣子里。 那是一張女人的照片。 女人有一張漂亮嫻靜的臉龐，長發(fā)柔柔的披散在肩頭，也是年輕的模樣。 那也是一張黑白照。 大概是已故的人了。 墓碑的一旁，沿著那縫隙里，長出了幾朵花朵來。 正是鳳仙花。 不知道怎么就長在了這里，小小的花骨朵，迎著風(fēng)搖擺著，在風(fēng)中爛漫綻放。 &mda;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