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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問你的話，你必須要如實回答。”尉遲璟眸里笑意澹澹，卻是含了些微威脅。

    站在年將軍身邊的幾名侍衛(wèi)赫然拔刀出鞘。

    要是年將軍所言有假，興許，這太子不會饒過年府任何一人。

    年將軍尋思片刻，話里留了些余地，“殿下請直言？若是老臣知道的，當(dāng)然是會知無不言。”

    尉遲璟忽然覺得自己那位父皇這一生也并不算那么失敗。

    明明都已失勢，處于半死不活的狀態(tài)里，卻依然有人能效忠于他。

    到了關(guān)乎全家性命的生死關(guān)頭，都不愿抖出有關(guān)他的秘密。

    西晉皇帝當(dāng)了那么多年皇帝，當(dāng)然會有不少秘密。

    但無關(guān)的秘密，他也無瑕去尋思。

    “去年秋狩，孤前往獵場狩獵，但不慎從馬背上跌下，昏迷數(shù)月。那事，可是父皇暗中做的手腳？”尉遲璟斂了容色，凜然地問。

    他可以明顯看到，年將軍吁了一口氣。

    似是有所放松，年將軍徐徐道：“啟稟太子殿下，此事并非陛下所為。”

    “你為何如此篤定？”尉遲璟追問。

    既然西晉皇帝當(dāng)初唯恐尉遲允功高震主，借著尉遲允出征西寧的機會，除了尉遲允，那西晉皇帝也有理由忌憚后來成為太子的他。

    西晉皇帝讓年將軍假意站到他身邊。等西晉皇帝起了戒心，年將軍順勢而為，趁著他在獵場的時機，除了他也是有可能的。

    他不知，這個父皇所言那句為真那句為假，自然沒有將行刺那日的話聽進(jìn)去，也不會認(rèn)為，西晉皇帝會真心為他著想。

    年將軍卻是鄭重地?fù)u了頭，“太子殿下，老臣明白，因為當(dāng)年白虎灘之事，你對陛下頗有成見。但自從二殿下不在人世后，陛下是真心去彌補你。陛下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他深知自己沒有多少年可活，所以，當(dāng)太子殿下沒有為了前太子妃，與陛下作對前，陛下是真心想讓太子殿下繼位。去年秋狩時，陛下和太子殿下之間并無不合。陛下確實不會貿(mào)然去加害太子殿下。”

    尉遲璟聽罷，自嘲地笑了兩聲。

    西晉皇帝是想要彌補他。

    只是，這份彌補，是為了自欺欺人，讓自己不必那般愧疚。

    在彌補他的同時，西晉皇帝仍存了戒心，要不然，也不會給他下毒。

    說到底，西晉皇帝想讓他能縱容當(dāng)年的彌天大謊。

    當(dāng)他縱容不了時，西晉皇帝便會生出旁的心思。

    “孤明白了。孤會寫一封親筆信函，今日，就讓人送到年將軍府，放年府上下出帝京。”尉遲璟

    自從蘇醒后，尉遲璟一直在查探當(dāng)時墜馬的原因。

    不過，他想過大皇子、五皇子、皇帝等諸人，可查出來的結(jié)果，卻是并非其余人所為。

    所以，他從馬上墜落，再附身到貓的身上，純粹是因為那匹馬被雷劈了嗎？

    竟是如此可笑。

    尉遲璟的手指僵在案幾上，眸底騰起些微暗芒，思緒飄得有些遙遠(yuǎn)。

    直到年將軍被押走前，又問了一聲，“陛下的病情當(dāng)是如何？”

    尉遲璟緩緩回神。

    他沒有表現(xiàn)出自己的異常，手指輕輕地叩起桌案來，回答亦是漫不經(jīng)心：“你方才已經(jīng)說了，父皇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這些時間以來，他病得愈發(fā)厲害，想來，熬不過今年年關(guān)了。”

    至于為何能斷言熬不過年關(guān)，兩人心知肚明。

    年將軍的眼眸晦暗，卻無可奈何。

    他本想提出要見皇帝一面，但尉遲璟定是不會同意，也便作罷，當(dāng)是珍惜開口的機會。

    須臾，年將軍垂下蒼老的眼，最后一次開了口。

    與前面的表現(xiàn)不同，這一回，他的聲音里含了低低的祈求。

    “老臣既然犯了錯事，是戴罪之身，小女自當(dāng)也是無顏繼續(xù)伴殿下左右。殿下可否讓小女送出宮去……”

    他的罪過太大，年府幾十口人能保全性命已是不易。剩下的榮華富貴，再與年府無關(guān)。

    太子對年偲偲心里怕也是會有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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