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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青青并不抬頭看尉遲麗，她騰不出多余的心思，而且她覺得在這種關鍵時刻，只能是她待在許攸身邊。“不用，很快就擦完了。”她很認真的做手中的活，比之前更細膩，她要讓尉遲麗看到，除了她，別人沒辦法做得像她這樣好。

    尉遲麗只得坐下來，“醫(yī)生怎么說？”

    抹完肚子，呂青青把許攸的上衣扣起來，把毛巾在熱水里揉一遍，擰干，卷起他的褲腿，給他抹腳。她邊干這些活，邊跟尉遲麗說話，“醫(yī)生說并無大礙，可是，過去這么久了，還是沒醒過來。我正在想，是不是醫(yī)生看錯了，要不要立即送到省城更大的醫(yī)院去。”

    送去省城，她有這方面的資源，只要伯父呂維遠一句話，哪家醫(yī)院最好的醫(yī)生不圍著許攸轉(zhuǎn)？呂青青并不經(jīng)常動用這層關系，她很少請求伯父幫忙，上次替人說情是為武平的事，武平的事說到底是公家的事，沒有為自己謀取私利。可現(xiàn)在，為了情郎，哪里顧得各方面的考慮，只要能治好他，她做什么都愿意。

    醫(yī)生當然沒有看錯，許攸并無大礙。他早就可以醒來，在從梓縣人民醫(yī)院轉(zhuǎn)往市醫(yī)院的路上，已經(jīng)有了意識。他只是不想醒來。

    許攸還沒有勇氣面對這樣的現(xiàn)實：二十五年來，他為仇恨活著，這是支撐他一直活下去的源動力。他曾經(jīng)想過，等報完仇以后，他還能做什么，那時候，應該是死去。可是現(xiàn)在，很突然的有個人告訴他，再不需要他去報仇，就連他認為的已經(jīng)殺掉的第一個仇人其實并不是他殺的。撫養(yǎng)他長大的曹貴生還有那個陌生的劉寶昌，把原本屬于他的仇恨全部承攬過去，這一下子掏空了他的身體，侵占了他的靈魂，從此以后他還有活下去的理由嗎？沒有。他更加想象不到怎樣繼續(xù)以警察的身份活下去。

    劉寶昌把一切真相都告訴了許攸，他現(xiàn)在知道真兇是誰——曹貴生和劉寶昌。警察抓賊天經(jīng)地義，可是，他能夠去抓他們嗎，他連告訴上級真相的勇氣都沒有。這樣的話，還有何臉面繼續(xù)穿這套衣服，即使他穿這套衣服的初衷不是抓賊，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曹貴生并沒有死，已經(jīng)知道兇手是誰，沒有必要再借用警察的身份做掩飾去報仇，他的仇被別人拿去報了。

    聽完呂青青和尉遲麗的對話，許攸不想繼續(xù)裝下去，這對她們是殘忍的。在死亡氣息彌漫的救護車廂里，許攸失去生的希望，那時候他很想去死。及至感受到呂青青的溫柔，及至體驗到兩個女人為他爭風吃醋，為他煎熬痛苦，他忽然又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人就是這個德性，一旦嘗到了甜頭，就會想方設法去追求更多更大的甜頭。

    許攸睜開眼睛，看到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女人，一個溫柔似水，一個熱辣如火。

    “你醒了，你終于醒了。”呂青青像只小鳥一樣極快的撲跳進許攸的懷中，她再也管不得嬌羞矜持，管不得淑女形象，她只要許攸。

    “你怎么才醒，嚇死我了。”尉遲麗不像呂青青那般溫妮柔粘，她在許攸手臂上狠狠捏了一把，“我以為你就這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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