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本該恨她,將她當棋子,利用她,報復她,讓她生不如死。 可現在,他突然恨不起來她了,他拉住她,甚至想要不管不顧帶她走,和她一起走。 她不是想要回濟南老家嗎?那他就隨她一同去…… 可馬車遠了,她也遠了。 顧澤緊緊拉著他的手臂,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害人害己。 他甩開了顧澤的手,命人備馬,翻身上馬。 “你去哪里?”顧澤忙拉住他的韁繩。 謝蘭池垂著眼瞧他說:“送貴妃入宮。” ------ 馬車停在宮門下。 喬紗從馬車中下來,就瞧見了謝蘭池,他親自伸手扶她下馬車,換了步輦。 像個她的貼身內侍一般,隨同她一起入宮,卻沒有去新帝的寢宮,而是抬進了永寧宮。 這宮中幾乎全是謝蘭池和顧澤的人,包括這永寧宮。 李容修毫無意外地被攔在了殿門外,如今她是等著侍寢的貴妃,而他是楚王,謝蘭池自然有的是理由攔他。 但謝蘭池竟連匆匆趕來的新帝也攔在了殿外,說是她身體不適,怕過了病氣給新帝。 李容修在回廊里,坐在輪椅里,低下頭輕輕笑了,他原以為謝蘭池或許不會為了喬紗自亂陣腳,不顧大局,如今看來,是他錯了。 謝蘭池已被喬紗緊緊地攥在掌心里了。 李容昭被堵在殿門口,被幾個內侍“請回”他的寢殿,他氣得臉色漲紅,走到李容修的面前,問他:“三哥,紗紗真的不舒服嗎?” 李容修抬眼瞧著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慢慢與他說:“你覺得呢?” 李容昭心中堵著氣,他就知道是謝蘭池哄騙他,編著理由來阻止他見喬紗。 他這個皇帝做得窩囊至極,倒不如還給三哥,只要三哥肯答應放他和喬紗一起回行宮里,三哥定然會答應。 他沒有害過三哥,他也沒有想奪三哥的皇位,他壓根沒想過做皇帝,走到今天這步他也是身不由己。 這些三哥在寫給他的信里也說了,三哥知道他被謝蘭池和顧澤軟禁在宮中,不得已才做了皇帝。 三哥也知道,他喜歡喬紗,拿了喬紗的黑發做信物,說可以幫他除掉謝蘭池和顧澤,讓他得到想到的。 只要他們兄弟聯手,除掉謝蘭池和顧澤之后,這皇帝他做不做都無所謂,三哥比他更適合做皇帝。 他只要紗紗。 他伸手去替三哥推輪椅,低下頭與三哥說:“我想見紗紗,三哥,我該怎么做?” 李容修瞧著跟在他們二人身后的內侍,那全是謝蘭池的人,他慢慢說:“自然是要先殺了謝蘭池。” 他絲毫不避諱謝蘭池的耳目,他便是不說,謝蘭池也知道,他回來就是為了殺他。 李容昭皺住了眉,可是他該怎么殺謝蘭池?這宮中全是謝蘭池的人,他只是謝蘭池手指下的傀儡。 ------ 喬紗確實有些不舒服,她這一日都不曾好好用過飯,在馬車里便有些惡心。 入了永寧宮之后,干嘔了兩次,怕自己吐出來,蜷在了榻上躺了一會兒。 隱隱約約聽見,謝蘭池傳了太醫來。 太醫跪在榻邊替她診脈,無非還是之前葉太醫替她診過的那些舊疾。 只是這一次,謝蘭池親耳聽到太醫說,她曾經被藥傷了脾胃、身子,恐怕調理也難好。 他立在榻邊,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他親自替她熬了藥,又命人準備了一碗素面,才來榻上輕聲叫她。 窗外已是黃昏,殘陽血一般披在天際,將偏殿照出美麗的光線,她歪在榻上睜開了眼,那么沒有血色的臉,瞧著讓人難受。 “餓不餓?”謝蘭池伸手將她扶起來,讓她靠坐在榻上,將她的步搖慢慢摘掉了,替她卸下那些發飾,想讓她舒服點,“藥熬好了,先吃些素面墊一墊,再將藥喝了。” 一旁的宮女,忙端著盛在碧玉碗中的素面,奉給了謝蘭池。 謝蘭池接在手里,吹涼了才喂給她。 她卻將頭一偏,靠在軟枕里,對他說:“你跪著侍候我。” 謝蘭池的手一頓。 旁邊伺候的宮女和殿中的內侍全驚了,各個低著頭噤若寒蟬,這宮中連圣上也不敢讓廠督大人跪下伺候,連伺候也不敢…… 她們不敢抬眼瞧謝廠督,只怕他發起火來殃及池魚。 她們卻不知,謝蘭池根本沒有動怒氣惱。 因為他很清楚,她在泄憤。 就像那碗泔水一樣的藥,她痛苦的時候,心里就會恨他。 “你不想跪下?”她扭過頭來,冰冷的眼不滿地看著他,抬手將他手中端著的碗打落在了地上,“那就不必伺候我了。” 碗鐺啷啷地碎在地上,滿殿的宮女內侍慌忙跪下,大氣也不敢喘,只聽那位貴妃肆無忌憚地說:“我要見李容昭,讓他來伺候我。”說完又補道:“不然,李容修也成。” 這話光是聽起來都叫人心驚膽戰,直呼圣上名諱,又說楚王殿下也成……哪一句都能掉腦袋。 可謝廠督一絲發怒的跡象也沒有,他甚至用自己的衣袖,為她擦掉了濺在手指上的面湯,平靜又耐心地問她:“我跪下伺候你,能讓你好受點嗎?” “看你痛苦,我就能好受。”她答得沒有猶豫。 只見謝廠督站了起來,去到桌邊又親手盛了一碗素面,回到榻邊,撩起袍角跪了下去。 宮女和內侍在那一刻,將臉幾乎貼在了地上,驚懼至極,哪里敢看。 那個在宮中見了圣上也無需行禮下跪的謝廠督,怎么會跪一個女人?一個剛剛封了貴妃的女人? 誰敢相信這是真的。 可喬紗卻覺得不過癮,他只是跪下了而已,她可是被他復制了痛苦,重新又體驗了一次。 “跪近點。”喬紗胃里刀子攪動一樣頭,躺著一會兒,連頭也開始跟著痛,看著他低眉垂眼地跪在那里,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心中愈發鼓脹起折磨他的泄憤的沖動。 他端著手中的素面,又朝榻邊跪得近了近,掀起垂著的眉睫看她,“吃面吧。” 那面細若銀絲,他盛在湯勺里喂給她。 喬紗張開口,賞臉地吃了一口,咽下去跟咽刀子一樣劃拉著她的胃,但她忍著,一口接一口地吃了一小碗。 他臉上漸漸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又端來湯藥,哄著她說:“這藥里加了山楂,并不苦,你喝一口,若是苦的話我就陪你一起喝。” 他仍然跪著,喂了一小勺子給她。 喬紗看著他,喝下那一小勺子,輕輕說:“謝蘭池,你這個樣子可真賤。” 他愣愣地看著她,唇色一點點發白,一雙眉那么慢地蹙緊,又松開。 他傷心了。 他捧著一顆真心,小心翼翼地待她,卻被她一再地踐踏侮辱,怎么能不傷心呢? 可她就是要讓他傷心,他越傷心,她就越舒服,她才不要一個人受著他給她帶來的痛苦。 101輕輕嘆氣,他為宿主嘆氣,她曾經也這么反反復復的痛苦是嗎?她何嘗不是一個被折磨瘋的人。 亞蘭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復制別人的痛苦,他選擇了共淪亡,那也只能自作自受。 -----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