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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五萬兩-《陪嫁大丫鬟求生日常[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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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僅數(shù)月功夫,  雙玉姻緣、金玉良緣盡皆成空,這兩個天下少有的好女孩兒寶玉竟都無緣,叫賈母怎不懨懨。親上加親已不可為,  賈母不得不開始思量別家,  因世家作親禮儀煩冗,  需要數(shù)年功夫,除非那等要子孫先立業(yè)再成婚的人家,否則大都早早就打算起來了。

    男子加冠后方成親的有的是,但那種亦是早就行完了前“五禮”,  只等親迎了。真正等到二十歲之后才從頭相看親事的是有,但這樣的王孫公子真是少得很,這親事也并不好作,  譬如謝鯨,  他因幾番守孝生生耽擱了這么幾年,此時開始相看女婿的世家女多才不過剛留頭不久。縱然有相中他的,  卻也需他再等數(shù)年;而那些個年紀、門第、人品都相匹配的貴女們,  多已有了人家了。

    賈母唯恐寶玉也落到如此境地,況且賈家不如謝家人丁興旺,賈母也不許寶玉耽擱狠了,  因此便有些緊迫起來。再者,  賈母雖自覺身子骨還好,  但老話說“人生七十古來稀”,  她亦是古稀之年的老人了,  賈母不能不先把心中這最大的一件事定下了,才能放心安享晚年。于是這個年節(jié),賈母便不像往年那樣一概不會來賀節(jié)日親友賓客,不僅在榮府請的年酒上露面,  更破天荒的應下別家年酒的請——明為吃年酒,實為相看勛貴家中的女孩兒們。

    老太君已多年沒有親自管事,這一次親力親為才發(fā)覺當真老了,力不從心多矣。寶玉的親事并不好成,別看他在榮國府里是天字第一號的小爺,闔家上下都捧著,但拿到外面去,實實在在的去給女家相看,其實是上不著天下不著地最尷尬的那種。

    論門第,拋卻國公府的風光,說到底也不過是個五品官之子。大房賈赦才是承爵的人,賈寶玉不過二房之子,何況等賈母過世,這國公府招牌也就該摘下來了,到那時,賈寶玉論起來最多是一等將軍的侄兒。論根基,在禮法上,賈寶玉其實不如嫡長孫的賈蘭尊貴。論個人才干,更無甚好說的,自賈寶玉入了國子監(jiān),著實又給國子監(jiān)中那波紈绔蔭生里頭添了好大助力,端的是“于家于己無望,天下無能第一”里頭的翹楚。

    這樣門第、根基、才干樣樣尋常的人,實在不是天底下丈母娘眼里好女婿的人選,唯二出挑的,只剩下相貌和家私兩樣兒了。相貌沒得說,這家私還是賈母有意露出口風,說她百年之后她所有梯己中有七成都是要單留給寶玉的。

    賈母此舉,倒真有些內囊已盡,只勉勵維持外面架子的女家有意結親,偏賈母又看不上人家。她一心相中的那些個四角齊全的女孩兒家里,卻又都眼皮兒不肯夾一夾寶玉。賈母輩分高,身份也尊貴,從沒受過的這么多明里暗里的推拒,不過一旬日之間,全都生受了。就連賈母垂問的一皇商家的小姐,人家家里父兄都極能干,于是也傾向于與內府、鴻臚寺的官員作親,心中并看不上工部的只員外郎升郎中一步就蹉跎多年的賈政。

    史太君無法,只好暫且在京中作罷,轉而把目光放到外放官員勛貴之家,尤其是原籍金陵本地的豪門世家。因此不免感嘆一句:“若是甄家還好,他家三小姐倒正配寶玉。”

    賈母這里感嘆,卻不知自己這偏心之舉早已觸怒了多人,更是埋下無數(shù)禍根。她也是在賈家說一不二慣了,更是偏心成了習慣,著實沒料到只在府里面自家的偏心,和主動露到外面當著遍京城承認的偏心,實際是兩回事情。一家之主要緊的就是公正,就連太上皇都不敢露出偏向哪個兒子,更何況賈母這個榮國府說了算的老封君呢。

    義忠老親王的死教會了太上皇一碗水端平的道理,可賈珠的早夭卻沒能讓史太君明白。

    因此無怪乎賈赦將不滿不平掛在嘴上,每每趁酒不管場合的發(fā)作,益發(fā)比從前更荒唐十倍。就連向來肯體貼孝順賈母的鳳姐也私底下向平兒抱怨:“難道只寶玉一個是親兒孫不成?這老人家,長房長孫不疼,重孫不管,滿心滿眼里只他一個,日后倒真指望寶玉一個頂上五臺山也罷了,可怕只怕梯己都給了人,偏還就是這一個不中用,終究是要靠那些不受疼的子孫!”

    “況且這會子要替寶玉張羅,難道就一丁點兒也想不起比寶玉還年長幾歲的二姑娘了?一旦寶玉的親事落準了,未免上頭的姐姐耽誤了他,多半會胡亂擇選戶人家把二姑娘發(fā)嫁了事,有這疼寶玉的心,便狠心到不肯略賜以孫女半點兒了!”鳳姐抱著熟睡的大姐兒,恨道:“由此方知,老太太平日說的那些個疼愛孫女更甚的話都不作數(shù)的,養(yǎng)在膝下的女孩兒尚且如此,更何況我的大姐兒呢!”

    平兒也不知如何勸,只道:“這個年節(jié)過去,我才知道了原來世族家論親事如此繁瑣,老太太看的那些小姐可都比二姑娘小呢!這家里大姑娘那一則不作數(shù),可輪到二姑娘,怎的還不著急呢,若再耽擱下去,那作準親事走完六禮得多大了呢?”

    鳳姐聞言冷笑:“大凡世家結姻,唯有兩種是簡單的,一種是親上做親,一種是不講禮儀沒有規(guī)矩的人家。有寶玉的親事催著,得在他前頭作完親事的二姑娘是當不成老姑娘的,于是只能走儀禮簡單的路子,或是嫁去親戚家里,或是低嫁給那等沒規(guī)矩的人。親戚家里,因我的緣故的王家已不算在里頭,史家偏沒合適的男兒,只有個薛大傻子勉強在里頭。若是低嫁,那大抵是吃祖宗的老底子,尋個行伍里一官半職的武夫……真真是可惜了二姑娘的品格!”

    一時平兒也急了,忙道:“這可如何能行!二姑娘怎么樣也是二爺?shù)挠H妹妹,我們大姐兒的親姑姑,這若給胡亂嫁了人,姐兒以后?況且二姑娘也替奶奶出了不少主意,咱們自家的鋪子買賣這會子也離不了‘金鳳蕊’和三位姑娘的幫扶。”平兒不虧是最了解熙鳳的人,她也不論姑嫂素日的情分,只從切身上說,正說中了鳳姐的心。

    熙鳳也正是憂心呢。不只情分,這利益糾葛著實也不能不管,鳳姐自家知道自家的事,她最看重的三個來錢的私鋪兒,實在是倚重別人良多,那邊姊妹三人的新點子新貨物都不曾落下她,她便真是那等無情的小人,也不敢眼看著金佛落進火坑里。況且王熙鳳此人,向來得王家一脈真?zhèn)鞯淖o短兒,很分得清內外,這迎春、云安和黛玉便是被她劃拉進‘內人’范疇里的。因此鳳姐低頭思索半晌,說道:“老太太不管,那咱們自家接管,依你們二爺?shù)慕挥危m攀不上什么顯貴門第,但終歸能找個好人!總好過如薛大傻子那等混人強……”

    只是賈母并非忘了迎春的事,就在鳳姐主仆說話的次日,賈母叫了賈赦和邢夫人過去:“你也別鎮(zhèn)日荒唐胡鬧,眼里且放進一兩件正事去!我也不指望你好生做官,也不勸你保養(yǎng)身體了,總歸我說了你也只當耳旁風,如今只一件事交代你,迎丫頭已大了,這親事很該好生看起來了!我年紀大了,精力一日不如一日,顧不得也還罷了,怎的你們做老子娘的也心寬至此,女孩兒的終身是怎樣的大事,年華更不等人,還要我這把老骨頭來提醒!”

    可這不忘還不如忘了的好。

    ——賈赦心中十分不稱意。他左一個小老婆右一個小老婆的納進來,古董玩意更是買了無數(shù),他私庫的銀子早已虧空了許多,從去年開始,益發(fā)連其祖母留給他的私房里的銀錢都不剩多少了,于是賈赦難免打起來賈母梯己的主意,才說如何多吃多占呢,就聽聞老太太在外面說她的梯己七成都給寶玉,可不把個大老爺氣個倒仰么。這會子聽見賈母這話,因不輕不重的笑著頂一句:“二丫頭福薄,當不起老太太這般為她的心。”

    邢夫人秉性最愚從,慣來順著賈赦,因此也不過腦子的道:“去歲中秋前有個孫少爺提親,我才接了帖子,還未來得及命官媒婆進來說話,老太太就不許問了。我們想著許是老太太有章程,便不敢再問二丫頭的事……”

    話未說完,就被賈母和賈赦母子倆個瞪來的眼神逼得不敢再說了。

    賈母這幾日各樣好聽的婉拒話兒聽多了,對邢夫人這等蠢婦直勾勾的話反倒不吃氣,她并不肯與邢夫人廢話,只問賈赦:“你怎么說?”

    賈赦到底畏懼母威,忍下不平,垂手道:“兒子知道了,會給二丫頭打算起來。”

    史太君想二孫女越發(fā)出落的不俗,因又白囑咐一句:“務必好好打算,二丫頭很好,別委屈了她。”

    賈赦強笑道:“咱們家世交府上很有些人品家當都廝配的侄兒們,必然挑個好東床,不負老太太的慈心。”

    賈母聽聞這樣說,才罷了,揮手叫他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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