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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醫(yī)生取下眼鏡，露出這雙漂亮的紫色眼睛，眼中蘊藏著濃郁的支配欲，此刻卻被另外一種感情深深壓制。

    “莫棲，我舍不得你走，但我更舍不得你死。這場支配與被支配的決斗，終究是我輸了。所以你，以后一定要愛完整的我，連同現(xiàn)在這一份殘缺的我一起。”

    段醫(yī)生說完這番話，湊近莫棲，輕輕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他用這雙漂亮的紫色眼睛望著小草，發(fā)揮出了自己最強的能力。

    段醫(yī)生有三塊碎片，第一塊在他體內(nèi)，構(gòu)成了他這個人本身。第二塊在他眼睛中，讓他可以通過注視進入某個個體的記憶中，在記憶內(nèi)植入自己的存在。第三塊是在電影票內(nèi)得到的，讓他可以在混亂的時空內(nèi)穿梭。

    當?shù)诙K和第三塊碎片的力量融合起來的時候，段醫(yī)生就可以成為某個個體的過去。

    他選擇的正是小草。

    掌控時空力量的碎片帶著他不斷向前，回到每一次有小草出現(xiàn)的地方。

    從陰陽古鎮(zhèn)的地宮中到校園內(nèi)，他成為了一棵草，生長在校園內(nèi)，直到某一天，看到了莫棲輕輕地凝視著自己。

    普通的小草與莫棲“對視”這一刻，融入小草過去的段醫(yī)生也在這個瞬間，與莫棲完成了“凝視”和“共鳴”。

    通過莫棲的能力，小草與段醫(yī)生的精神融合在了一起。

    本就是同一個體的碎片，重新融合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段醫(yī)生的身體漸漸消失，而這株沒有人類理智肆意生長的小草，也漸漸地安靜下來，乖巧小心地把根系從莫棲血肉內(nèi)取出來，還忍痛分了一點狂野生長的能力過去，幫莫棲治療傷口。

    段醫(yī)生最后的控制能力，沒有用在莫棲身上，而是用來控制小草，讓它不要傷害莫棲。

    而伴隨著段醫(yī)生與小草的融合，正同小草“共鳴”的莫棲，也終于窺探到了段醫(yī)生的內(nèi)心。

    孤傲的、冷漠的，被扭曲的父親領(lǐng)養(yǎng)，從來沒有感受過愛意的天才，不會愛也鄙視愛。他建立人際的關(guān)系方式只有一個，通過支配和控制來獲得其他人對他的無條件服從。

    愛是支配與奴役，而現(xiàn)在，段醫(yī)生心甘情愿與莫棲“共鳴”，將支配他的權(quán)力，交給了莫棲。

    隨著小草的本能被段醫(yī)生的理智驅(qū)趕著放棄對莫棲的種植，莫棲身上的痛苦漸去，情緒也更深入段醫(yī)生潛意識中的記憶。

    他看到了周墨存。

    兩年前莫棲被周墨存救下來，誤入周墨存與異化能量最終決戰(zhàn)的任務內(nèi)。

    這時他只是個普通人，根本沒有任何自保能力，周墨存百忙之余把他藏在了“軍火庫”內(nèi)。

    “軍火庫，是我的領(lǐng)域。”周墨存告訴莫棲，“持續(xù)完成任務，只會不斷消耗世界本源力量，終有一天，越來越弱的世界會被異化能量吞噬。一個人的力量無論多強，都不可能戰(zhàn)勝具備時空之力的異化領(lǐng)域。唯有把玩家的力量集中起來，才能形成一個領(lǐng)域，這才有了與異化能力一戰(zhàn)的資格。”

    被卷入游戲，什么也不知道，暈頭轉(zhuǎn)向的莫棲指指“軍火庫”說：“可你說，這是你的領(lǐng)域。”

    “是我掠奪了無數(shù)玩家的能力后，建立的領(lǐng)域。”周墨存說，“這么做可以把有限的力量集中起來，更有效地對抗異化能量。”

    莫棲想了想：“這豈不是你救了好多玩家，一個人承擔原本所有人一起承擔的責任？你好偉大！”

    “救？偉大？”周墨存掃了莫棲一眼，曲起手指，輕輕地敲了下莫棲的額頭，“小孩，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人多麻煩，與其去管這么多人，勸他們眾志成城，倒不如便利一點，把力量集中起來更高效。”

    莫棲還想說什么，周墨存卻感受到外面可怕的攻擊，他對莫棲說：“你留在這里，我不死，你就不會有事。”

    說罷他轉(zhuǎn)身離開軍火庫，莫棲望著他的背影，眼前恍惚出現(xiàn)了最后一次見到父母時的影像。

    他晃了晃腦袋，把一些自我放棄的想法趕出腦子。莫棲消極的想法依舊存在，只是這個時候，他不想給正在決斗的周墨存添麻煩，還是乖一點比較好。

    莫棲在軍火庫內(nèi)乖巧地等待著，他看到周圍的武器和子彈在一點點消失，消失的位置，會留下一絲黑氣。

    莫棲隱約覺得這絲黑氣不是什么好東西，他小心地避開這些東西，安靜地等待周墨存回來。

    可是許久過去，周墨存都沒有回來，而軍火庫內(nèi)的子彈和武器已經(jīng)消耗得差不多了，黑氣遍布了軍火庫90%以上的空間。

    周墨存說軍火庫是他的領(lǐng)域，子彈是他從其他玩家處掠奪的能力，這么當子彈消消耗殆盡，軍火庫內(nèi)全是詭異的黑色能量時，是不是代表周墨存的已經(jīng)油盡燈枯了。

    軍火庫越來越?jīng)]有躲藏的地方，黑色能量試圖吞噬莫棲，莫棲到處躲藏，最后只剩下僅容一人站立的地方，而這個地方，有一顆銀色子彈。

    莫棲見過軍火庫內(nèi)其他子彈，銀色的子彈上有著不同花紋，每個花紋代表著能力的種類。

    唯有這顆子彈是純銀色的，沒有任何花紋，像是還沒有使用的子彈。

    莫棲撿起這顆子彈，牢牢握住它，在黑暗侵蝕中堅強地為周墨存的領(lǐng)域守護著最后一塊凈土。

    也不知過了多久，軍火庫的打開了，走進來一個人，莫棲看到這個人的樣子，心狠狠揪起來。

    只見這人身上被黑氣纏繞，這些可怕的力量涌入他體內(nèi)，唯有心口處還有一絲銀亮的光芒守護著。

    “我說我怎么沒被完全異化，原來有個人在幫我守著最后一塊領(lǐng)域。”已經(jīng)是半異化狀態(tài)的周墨存自然地融入黑氣中，異化能量沒有阻止他，他輕松地來到莫棲身邊。

    莫棲看著他的樣子，心涼了半截：“你……輸了嗎？”

    “本來是輸了的，就算我準備再多，以一人之力，對抗一個足以吞噬世界的力量，還是過于渺小了。不過現(xiàn)在嘛，還有一絲希望在。”周墨存的眼瞳、眼白全部變成純黑色，半點雜色也沒有，看起來十分可怕，莫棲強忍著才沒有退開。

    “你手里這顆子彈，是我刻意留下，一直沒有用的，我覺得不用也沒關(guān)系。”周墨存說。

    “為什么要留下一顆子彈？”莫棲問。

    “因為這是代表愛意的子彈，是唯一一顆我無法掠奪回來的子彈。”周墨存說，“一旦找到合適的人把它送出去，如果這個人不是心甘情愿將這顆子彈還給我，這我就會被這股愛意支配，被這個人所奴役，愛是支配和奴役，我不會讓人有支配我的機會。”

    沒談過戀愛的莫棲覺得周墨存這個看法不對，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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