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以燕大、滬大的學生為首,《華國青年》等多家大雜志報社牽頭,猶如遍地枯葉中投下的一點火星,轉瞬就蔓延到了社會各界,在華國上空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勢沖天。 短短一個多月,施良政府深切體會到了何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們試圖學當初的杜孟勛,用武力與炮火讓民眾屈服,但他們忘了,反抗和彈壓從來都是孿生姐妹,他們的鐵血手腕,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火上澆油。 憤怒的□□民眾找到施良派最大的軍閥支持者盧宏遠,沖破門外的警衛,將盧府大門砸了個稀爛。盧宏遠光著上身摟著小妾從閨房里倉皇逃出,丑態畢現。當天晚上,他就登了政府大門,紅著脖子要求施良必須給他一個交代。 燕京一片人仰馬翻之際,原本盤踞西南的唐沅等人卻現身于人前,開始積極吸納施良政府的反對者,光明正大地跟施良政府唱起了對臺戲。 這年冬,唐沅帶著舊革命黨核心,連同新接納的反施勢力,在宜城成立了一個全新的政黨。 她作為政黨初屆領袖宣讀了新擬成的黨章,紅色的黨旗高高掛在她身后的墻上,最后宣誓的時候,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肅然而堅定。 這是他們的道,也是四萬萬同胞的道。整個國家的未來就壓在此刻他們的肩頭,前路漫漫,荊棘遍布,任重道遠。 然,此生能在這世間如此走一遭,以身踐道,以身殉道,值得,亦不悔。 變故就是發生在這天晚上。 唐沅忙完政黨成立初期的瑣事后回到住處,剛一進門,尖銳的劇痛就劃過大腦皮層,她腳下一個踉蹌,連呼叫1088都來不及,就昏死在地上。 次日晨光破曉,暖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屋內的地板上,她在這股冬日難得的溫暖氛圍里悠悠轉醒,鳳目迷茫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恍惚竟想不起自己身在何處、姓甚名誰。 她這具身體叫戚笑敢,可她知道自己不是,她是此方時空的外來者,替原身報了仇,代替她活了下來。 可在此之前呢?真正的那個她,來自何方,怎樣來到了這個世界,又曾有過怎樣的過去? 她竟統統想不起來了。 該怎么形容那種感覺呢? 她就像一個猝不及防被格式化的計算機,屬于自己的痕跡被悉數抹去,變作一張無瑕的白紙,干凈得像是初初降臨這個世界的嬰兒。 可她不是嬰兒。 每一個人都是由自己獨一無二的經歷和思想造就的,他們經歷過的每一寸光陰都刻在他們的一言一行里。唐沅雖然擁有著戚笑敢的記憶,可她知道自己不是戚笑敢,戚笑敢的過去造就的那個人已經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那么,活下來的她又是誰呢 一抹來歷不明的幽魂?一個寄居在別人身體里的野鬼? 天地蒼茫遼闊,包容萬物,可此時此刻,她卻覺得自己游離于萬物之外,煢煢孑然一身。 不,她不是孑然一身。冥冥中,她覺得自己還該有一個伙伴,那個伙伴陪她走過千山萬水,清楚她所有的過去。 可那是誰呢? 唐沅在房間里枯坐了一整個早晨,看著旭日東升,灑向每一寸土地。直到家里的阿姨察覺出不對上來敲她的門,她才從無盡的自我漩渦里抽離出來。 她記起來,昨天他們剛剛在黨旗下宣了誓,宣誓要帶領這個貧弱的國度,走向燦爛輝煌的新紀年。 雖然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但她無比確信,如今她正在一步步踐行她的道。 …… 如沈月藻等和唐沅親近的人,都對她身上發生的微妙變化似有所感。 說不上是哪里變了,但比起以前那座似乎永遠無堅不摧的大山,如今的唐沅更像一個普通人,身上也沒了那股仿佛隨時隨地都會飄然遠去的虛緲感。 他們對她身上的變化,其實是樂見其成的,這樣的唐沅,更像是他們志同道合的戰友,而不是無時不刻佇立發亮的燈塔。 新政黨成立后,和施良政府的拉鋸戰也就被正式地放到了臺面上。對于這個新生的反對勢力,施良方最開始是嗤之以鼻的,他們甚至都不愿把他們叫做對手。 而他們也很快為自己的自負和輕敵付出了代價。 施良政府從來都低估了真正的革命者的力量。且不說唐沅他們手握廣城一大片先進軍工廠,壓根兒不差錢和武器,光是這兩年來發展出的暗網勢力,就打了他們一個猝不及防。 在一連吃了好幾個不算小的暗虧后,施良背后的軍閥政客們終于怒了,帶上鷹國賞賜給他們的武器軍備,聲勢浩大地開始了南剿。 而這場原本在他們看來必勝的戰役,卻在歷經了七個月后以己方的慘敗告終。他們甚至在這場對戰里丟掉了對滬城的控制權,不得已退回到了燕京一帶。 這場內戰由施軍而起,卻不因他們而結束。新黨的軍隊在施軍撤退后仍不依不饒,竟一鼓作氣反攻了北方,干脆利落地鏟除了幾個勢力中等的軍閥,殺雞儆猴,引得整個北方為之一震,連那些叱咤風云慣了的大軍閥頭子也不得不忌憚,暫時夾起尾巴做人。 施良政府和新黨的拉鋸戰一直持續到了南剿后的又一個夏天。 那時的施良政府和它背后的軍閥已經是強弩之末,鷹國見在它身上再榨不出什么油水,更是早早地抽了身。直到新黨的革命軍攻入燕京、占領了政府大樓,這場持續數年之久的兩黨之爭才終于落下帷幕。 至此,新黨已經拿下了全國主要城市的執政權,正式成立了新的民主政府。 被趕下臺的施良及其殘余黨羽灰溜溜地逃出了燕京,在過了幾個月東躲西藏的日子后,他們被東瀛的人找到,重新被控制起來,在燕京更北邊的魯省成立了臨時政府。 這時東瀛和華國的關系已經十分緊張,狼子野心的彈丸來民迫不及待地想入主曾經的天|朝上國,占領它的土地和人民,將它作為自己生長發展的養料。 除了施良一派,他們甚至還找到了前朝皇室遺孤,學著華國人慣愛宣揚的正統嫡脈,將這皇室遺孤推到人前,打著復興故國的旗號,竟還為自己無恥至極的強盜行徑冠之以冠冕堂皇的華麗外在。 不得不說,有時候喪失底線到一定程度,也是一種讓人嘆服的本事。 東瀛紀律嚴明、裝備精良的大軍絲毫不認為新黨那群烏合之眾會是自己的對手。這片積貧累弱的土地在他們眼中就如同待宰肥羊,興不起一絲反抗。為此,他們甚至訂下了半年內拿下華國的計劃,天皇座下最受倚重的大將軍渡洋而來,站在高處俯視眾生的樣子像國王在巡視自己的領土。 次年一月,東瀛駐齊軍隊率先發難,借由三名在華東瀛人失蹤一事大做文章,將其歸咎于華國政府,宣稱華國政府借無辜之人以泄私憤,要求在齊省全境及臨市實行全面搜查,遭到了拒絕,華、東雙方就此展開軍事沖突。 半個月后,東瀛軍隊夜襲政府大樓,逮捕槍殺了齊省省長,轉頭又撕碎了自己借由華國前朝遺孤創立的偽政權,扯下了最后一層遮羞布,正式對華宣戰。 漫長而艱苦的戰役,就此打響。 唐沅再聽到“故人”的消息,是在華東戰爭開始的兩年后。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