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水、水、……水!” 程頤嘴唇干裂,精神已經(jīng)幾近崩潰,口中喃喃說著只能自己聽見的話語。 他被懸掛在旗桿上已經(jīng)三日,若非這幾天天氣甚好,既不冷也不算熱,恐怕早就死掉了。 但即便是如此,他也已經(jīng)是奄奄一息。 他忽而感覺身體一松,隨后有甘霖被灌進口中,迷迷糊糊之中,他大口大口喝著水,待得數(shù)口水下肚,他忽而清醒了過來,然后被水嗆到,趴在地上連連咳嗽。 待得咳嗽停歇下來,他終于是清醒了過來,抬起頭來,然后看到那遼主耶律洪基一臉關(guān)切看著他。 程頤有些不明所以,卻聽得耶律洪基道:“程夫子,還好你沒事,朕差點鑄成大錯啦!” “嗯?”程頤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心思敏捷,隨即意識到了什么,趕緊沙啞著聲音,道:“我大宋收回失地了?”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一片哄笑聲。 隨即耶律洪基怒斥道:“都給朕閉嘴!” 哄笑聲立即止歇。 程頤頓時臉色一沉:大宋沒有反攻,那耶律洪基這一出是做什么? 只聽得耶律洪基嘆了一口氣,道:“程夫子,這些時日辛苦你了,因為朕一時糊涂,以至于讓遼宋兩國紛爭再起,不僅天下黎民受罪,連帶著你也受罪了,朕思之悔之不及矣。 好在這個大錯還不至于沒有辦法挽回,今日朕來與你道歉來了。” 程頤更是詫異,隨即雙眼一凝,想起了什么,脫口而出,道:“賊明攻伐遼國?” 此言一出,只見遼國君臣齊齊神色微變。 程頤見狀,頓時放聲大笑,只是他喉嚨長時間不喝水,已經(jīng)是脆弱至極,此時大笑,頓時猛烈咳嗽起來。 咳嗽聲中,遼國君臣相顧無言。 稍歇,程頤呵呵一笑,道:“遼主,能說說現(xiàn)在的狀況么?” 耶律洪基微微側(cè)頭,左相蕭胡睹立即出列,緩步上前,玄色蟒紋官袍下擺隨著步伐輕輕拂動,他面上滿是憂慮之色,抱拳時動作輕柔,生怕驚擾了眼前虛弱的程頤。 “程夫子,三月十五那夜,蘇允趁西夏不備奇襲興慶府,梁太后、梁乙逋等黨項顯貴盡皆被俘。 西夏立國近百年,就此轟然崩塌,實在令人痛心。” 他聲音低沉,語氣中滿是惋惜,見程頤眉頭緊皺,又繼續(xù)說道,“如今蘇允將興慶府改為涼州府,全盤接手了河西之地。 甘州、肅州一帶,每日都能聽見他增兵操練的聲響,那聲音遠遠傳來,聽得人揪心啊。 西域的商隊不斷給他送去戰(zhàn)馬兵器,糧草更是堆積如山,足夠十萬大軍吃用兩年。” 議事廳內(nèi)燭火搖曳,蕭胡睹湊近兩步,眼神中滿是關(guān)切:“夫子您想想,河套地區(qū)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蘇允若從那里發(fā)兵東進,汴京危在旦夕啊!趙煦陛下如今身體欠佳,朝中事務(wù)繁多,如何能分心全力應(yīng)對? 這大宋的江山社稷,還有萬千黎民百姓,實在叫人放心不下。” 他微微嘆息,看向耶律洪基的目光中滿是崇敬,“我主耶律洪基,一向仰慕大宋仁宗皇帝的仁政,心懷天下蒼生。 得知蘇允的狼子野心后,我主寢食難安,一心想著如何才能護得大宋周全。” 蕭胡睹的聲音誠懇而堅定:“程夫子!我大遼愿與大宋結(jié)盟,全力相助! 我軍從北境出兵,死死牽制住蘇允,為貴軍減輕壓力。 貴軍便可安心從西線出擊,兩面夾擊之下,定能擊退逆賊,護得大宋安寧。 這不僅是為了大宋的宗廟社稷,更是為了天下百姓不再受戰(zhàn)亂之苦啊!” 他抬起頭,眼中盈滿懇切:“還望夫子能將我主這番拳拳之心,如實轉(zhuǎn)達給趙煦陛下,莫要辜負了這份情誼。” 喉間的灼痛尚未消退,程頤卻已在蕭胡睹溫言軟語中捕捉到暗藏的鋒刃。 羊皮靴踏在青磚上的聲響、蟒袍掃過地面的細微摩挲,連同那一聲聲故作憂慮的嘆息,在他耳中化作精心編排的戲碼。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