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做如此大事,自然是免不了喝酒的。 蘇沆帶著兩個兒子作陪,與陳知縣在眉山最好的酒樓里喝了一場大酒,直到過了半夜,才帶著兩個兒子醉醺醺回家。 兩個兒子一上了馬車便仰躺在地,發(fā)出驚人的鼾聲,已經(jīng)是醉的不省人事了。 蘇沆胸有城府,沒有喝太多酒,畢竟他乃是陪客,怎么敢喝醉。 當然這會兒他也是有七八成醉意,斜斜倚在車廂上,臉上頗有自得之意。 他微微閉著眼睛,口中輕聲道:“蘇氏族中都是一些蠢貨!當年那蘇渙做官,不想著提攜族中兄弟,還作出一副清廉姿態(tài),呵呵,有權不用,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哼,蘇軾蘇轍這兩兄弟也不是什么好東西,當了官這么多年,也沒有想回家看看,也不知道提攜族中子侄,呵,不提攜子侄也就算了,還去提攜一個反賊! 哼,這家族遲早要完!可嘆他們還不知道回頭是岸,不思著跟那反賊切割干凈,向朝廷表明立場,遲早是滅族的下場!” 他嘴里狠狠道。 便在此時,馬車忽而停了下來,因為停得突然,蘇沆本是斜倚,一下子便撲倒在車上,頓時勃然大怒,罵道:“阿狗!你是什么毛病!連車都驅(qū)不好么!” 車夫驚道:“老爺!蘇過公子持劍攔路,看著來者不善啊!” 蘇沆聞言心中一驚,這里乃是眉山縣城到蘇氏族里的路上,這里有一大段山路,這深夜里,絲毫不見人煙。 這蘇過一人一劍攔車,怕還真是來者不善! 不過他亦是不懼,掀開車簾扶著車門站起,居高臨下看著不遠處昂然站立的攔車人,借著馬車前面的氣死風燈的燈光一看,嘿,還真是蘇過那倒霉孩子。 蘇沆冷哼一聲道:“蘇過!你大半夜的,在這山里攔車,你想要作甚!” 蘇過拍了拍懸在腰間的利劍,笑道:“自然是為蘇氏鋤奸而來。” 蘇沆聞言心下有些懼意,但神色卻有些慍怒,道:“蘇過侄孫,老夫乃是你的叔祖,你這是要欺師滅祖么?” 蘇過颯然一笑,道:“你今日出賣家族,只為自己兩個不肖子謀前程,你有什么臉還在這里稱長輩?” 蘇沆怒道:“老夫有什么錯!那蘇允難道不是叛賊么!我蘇氏不與他們切割,難道要跟著叛賊為伍? 你說我出賣家族,老夫怎么就出賣家族了?是舉報族里造反還是怎么著,不過是讓族里跟蘇允那個叛賊切割干凈而已,怎么就出賣家族了!” 蘇過搖搖頭,道:“蘇沆,你錯了,我允哥可不是什么叛賊,他是我們蘇氏的未來,眉山蘇氏這一支蘇氏可以滅族,但有允哥這一支在,我蘇氏將永遠都不會敗亡。 今日你要講允哥開除出族譜,此事決計不可行,就算是族長答應,我也不能讓你這般做?!? 蘇沆見蘇過云淡風輕說話,但話中之意卻是堅定無比,頓時心下懼意更增,他心里十分明白,蘇過這樣的年輕人,正是沖冠一怒便要拔劍殺人的年紀,看起說話,恐怕今日是難以善了了。 殘月隱入云層,山道上的氣死風燈在夜風中搖晃,將蘇沆扭曲的面容投映在車廂木板上,忽明忽暗,如同他此刻慌亂的心境。 蘇沆喉結上下滾動,干涸的嘴唇動了動,忽然換了副笑臉,顫巍巍伸出布滿老年斑的手,想要搭蘇過肩膀:“過兒啊,你忘了小時候,我還抱過你騎大馬? 那年你祖父父親三人在京趕考,你曾祖母病重,是我讓你叔奶奶衣不解帶守了七日……” 他刻意拔高聲調(diào),尾音卻止不住地發(fā)顫,渾濁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咱們蘇家本就樹大招風,如今蘇允牽扯逆案,連你父親都被牽連,你何苦還要……” “夠了!”蘇過猛地后退一步,避開蘇沆伸來的手,玄色衣擺如黑蝶翻飛,劍鋒一橫,寒光如匹練般在夜空閃過。 蘇沆痛呼一聲,踉蹌著后退,跌坐在馬車踏板上,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在青石板上暈開暗紅的花。 蘇過眼神如淬了冰的利刃,冷冷道:“二十年前祖父臨終前,握著我父親的手說‘文人風骨,貴在守心’。 您口中的‘逆賊’蘇允,寫《三國演義》以史為鑒,編《四書章句集注》造福萬民,哪一樣不比您蠅營狗茍強百倍?” 就在這時,馬車里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蘇沆的次子蘇明醉醺醺地掀開簾子,酒氣沖天,一張臉漲得通紅。 他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指著蘇過破口大罵:“蘇過!你別不識好歹!要不是父親周旋,你們這房早被……” 話音未落,蘇過手腕輕抖,劍花驟綻,寒光如流星般掠過車窗。 只聽一聲慘叫,蘇明的半根食指應聲而落,鮮血飛濺在車廂簾幕上,暈染出猙獰的圖案。 蘇明驚恐地縮回車廂,發(fā)出殺豬般的嚎叫。 蘇沆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同被抽走了魂魄,踉蹌后退半步,幾乎站立不穩(wěn):“你……你竟敢傷我兒子!” 他聲音里充滿了震驚與恐懼,顫抖的手指著蘇過,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傷他?我今日是來殺人的,可不僅僅是來傷人的!”蘇過一步往前,將蘇杭從車上拉下來,蘇沆墜落在地,臉上滿是驚恐。 蘇過一腳踩住蘇沆,字字如冰,語氣中帶著無盡的嘲諷與憤怒:“當年父親被貶黃州,是允哥變賣祖產(chǎn)千里送糧。 蘇轍伯父蒙冤入獄,是允哥孤身闖開封府鳴冤。 您呢?拿著蘇家祠堂的地契去巴結那貪官,現(xiàn)在倒來指責我們?”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