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所有人都想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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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里,有一只蟲,飲我血為生。”我點了點自己心口,“陛下想要的其實只是這只蟲而已,我把它給你,你放過我,好不好?”
自盡有很多種方式,服毒、投水、吞金、懸梁,甚至以姑姑的體質,她完全可以偽造一點意外讓自己受傷,或者哪天不慎沒有及時用藥,心脈阻塞,她就可以悄無聲息地告別這個讓她厭惡的人世,為什么最后卻選了如此血腥而慘烈的方式,扎自己心頭一刀,血流盡而死?
現在我終于明白了。因為她想擺脫“墨金”,擺脫這束縛斷送了她一生的黑暗之源,她不想到死還要帶著它,跟它死在一起。
她特地選了夜深人靜、四下無人的荷塘,用一腔熱血將它自體內驅離,與它同歸于盡。
只是她沒有想到,她的血未涼時,我會恰巧從旁經過。
我從袖子里取出嵐月的匕首,刃口反射的寒光映在信王臉上。這是一把好刀,很鋒利,不會太痛苦的。
信王以為我要對他不利,大驚失色,下意識地后退躲避。那廂章三全也飛奔過來,擋在他身前護駕。
晏少卿說我身板瘦弱手臂無力,自殺都未必扎得穿自己,更遑論殺人。他說得不對,我雖然沒有能力殺人,但扎穿自己還是可以的。
只是太用力了,好像扎得有點偏,刀鋒還卡進了骨頭里。我費了好大勁才把匕首□□,橙紅色的血練夾著一道黑影從我胸口飆射而出。
這是我頭一次看見“墨金”真正的模樣。它長得和它的用處一樣惡心,漆黑的身子一環一環,泛著金綠色的光,在血泊里瘋狂扭動伸縮。縮短時只有一寸長,粗如筷子;伸長了卻又能拉成細細的一條黑線,長及尺余。
我看到信王雙目圓睜,片刻愣神后沖到門口,對外面大喊:“來人!快叫太醫!太醫!”
他居然還想救我,而不是先去搶救那只蟲子,真叫人意外。離開了宿主,它也很快就會死的。
但我恐怕熬不過它了。我覺得有點眩暈,腿也發軟沒有力氣,于是坐在了地上。
虞重銳竟然出現在門口,身穿六品以下官員的綠袍。我從未見過他這副打扮,所以這不是我的臆想幻覺,而是真的。
他還沒走,列位百官之中觀禮。信王又騙了我——其實不算騙,他只說下旨命虞重銳赴任,并未說他走沒走——算了,我跟他計較不動了。
我終于看到了虞重銳心里的惡念。他沖過去將信王推在柱子上,凌空抓起一把虛無幻化的長劍,劍尖對準信王的咽喉。
但是只有短短的一瞬,那幻象便如泡沫一般破滅消散了。他趕到我身邊,接住我支撐不住歪倒下去的身子。
怎么辦,看見他我好像又不想死了。
有人壓緊堵住我胸前的傷口,可能是太醫,或者別的什么人。我受過一次箭傷、一次捕獸夾夾傷,那么小的傷口我都差點送了命,這回一刀扎在心口要害,止不住的。
我也想好好地活下去呀,想陪著我愛的人一起到老,只是這樣簡單的心愿而已,老天卻總和我作對,不讓我如意。
我躺在虞重銳懷中,看著地上的“墨金”在我的血泊中掙扎。信王終于反應過來,把自己的手伸過去,咬破指尖擠出血來吸引它,將殿中的內侍宮女一個個拉過來伸手相就,希望蠱蟲能選擇其中哪個作為新的宿主。但它絲毫不為所動,只是掙扎的動作越來越遲緩僵硬,慢慢地不動了。
我沒有告訴他,“墨金”也是會挑人的,我跟姑姑都有一半苗人血統。在這洛陽的皇宮里,大概很難找到苗人的后裔來接替我。
它終于死了。臨死前我終究還是擺脫了它,還能死在自己心愛的人懷里,我應該可以瞑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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