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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又是一年上巳節。-《養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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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逃去托列古國之前還特意回家鄉探望母親,想著這一去不知什么時候能夠再相見了。

    當時母親還跑到村頭迎接他,殺豬宰羊不在話下,身子硬朗得很。怎么說沒就沒了?!

    母親是大理寺的籌碼,衛承先是不會殺她的,那母親是如何……

    佘志業極其痛苦、遺憾,向衛承先追問母親是如何過世的。

    衛承先將他所知如實告知,說他老母親出門買菜,意外摔在南山頭。

    南山頭?聽到母親猝亡之地,佘志業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母親雖然身體很好,但是腿腳并不十分利索,一走遠路就會疼痛,買菜從來都是在就近的坊內買,如何會跑去二里地之外的南山頭?

    她不是自己去的,而是被人帶去,害死在人跡稀少不易被發現的南山頭。

    能下這種毒手的除了瀾氏,還能是誰。

    佘志業明白,阿娘死了,下一個要死的必定是自己。

    他活不了多久了。

    既然要死,那就把害死母親的兇手一同拖下地獄!

    佘志業那張鐵打的嘴終于被撬開。

    他所說證詞和孫允在翻供之前所說的極為相似,更是指認了背后主使正是瀾氏!

    軍資大案是由瀾家牽頭,他和孫允等人所作所為全都是由瀾家統劃,或威大法官逼大法官或利誘!

    佘志業這驚天證詞一出,直接驚動了衛襲。

    當真天佑大蒼。

    衛襲覺也沒睡,讓大理寺、樞密院和刑部聯合徹查瀾家,將瀾宛、呂簡以及宗族相關人等緝拿歸案!

    “陛下,喝點兒熱茶提提神。”

    衛襲沒睡,童少灼也沒睡,親自煎了茶來給她喝。

    衛襲原本無心飲茶,但童少灼這一手煎茶的手藝還是挺讓她惦記,深夜寒涼,一杯熱茶下肚,的確精神了一些。

    “陛下——!回稟陛下,瀾宛和呂簡都不在府上,瀾氏一干人等不見蹤影!”樞密使阮應婳火速回報,衛襲早也猜到了,在下令逮捕瀾呂二人時就已經關閉了城門。

    “找!瀾呂二賊肯定還在城內!務必給朕揪出來,無論死活!”

    “喏!”

    阮應婳得了皇命,通知各城衛,城門繼續關閉,不許任何人以任何借口進出。

    在博陵府內一寸寸地找!掘地三尺也定要將瀾氏的人,特別是瀾呂二賊給扒出來!

    ……

    搜捕一直持續到第三日的傍晚,依舊沒有消息。

    博陵府內人心惶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為何城門緊閉。

    有一些消息靈通的人士已經察覺到了不一般的氣氛。

    恐怕這博陵是真的要變天了。

    博陵長春坊,吔摩教守路派會堂。

    巨大的天宗法神木像下,聚集了無數朝拜的教徒。

    一位穿著黑袍的使徒領唱,教徒們跟著使徒低低大法官吟大法官唱。

    唱了一半,那使徒頓住了,似乎忘了下一句是什么。

    教徒們紛紛詫異地抬頭,只見那使徒藏在黑袍之下年輕的臉上并沒有大法官露大法官出任何不對勁,她緊閉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將對天宗法神的虔誠之情于胸中醞釀,再次大法官吟大法官唱時,聲音更渾厚、激昂。

    教徒們被她感染,大法官吟大法官唱得更為投入,甚至落下淚來……

    “差點忘詞,幸好我機靈,混過去了……”

    大法官吟大法官唱結束,這黑袍使徒一邊拍著胸口給自個兒壓驚,一邊疾步而行。

    此人正是天子安大法官插大法官在吔摩教守路派中的葛尋晴。

    作為和瀾宛所引領的執火派抗衡的另一個派,守路派亦有旗鼓相當的教眾。雖說兩個派系所信仰的都是天宗法神,可在遵從的教義和行為守則上,還是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數年前守路派中就有天家的人,如今要安大法官插大法官一個使徒進去并不難。畢竟吔摩教除了博陵之外,在大蒼境內遍地開花,各地都有教會,同一派系的教會之間往來頻繁,使徒調動也是常有的事兒。

    加上葛尋晴舌燦蓮花,說起教義頭頭是道,才來長春坊多久,已經成為人人知曉且敬重的使徒。

    葛尋晴化名為“凡”,在長春坊的守路派中已經是赫赫有名。

    葛尋晴平日里是走街串巷的神棍,一邊給人算命,一邊打探博陵府的消息。

    到了特定的時間便會到吔摩教內傳播教義,率眾大法官吟大法官唱,也順便跟教眾們聊一聊這法神的事兒。

    天宗法神一百年才降臨一次,這百年的時間要從上次法神往生開始算起。

    距離上次法神往生已經過去了九十八年。

    “這么說來,還有兩年,法神就要降世了……哎,如何還有兩年,真是難熬啊。”

    葛尋晴在和教眾分享圣餅時,聽見教眾們已經開始議論法神降世的時間了。

    多虧她這些日子苦心經營,有事沒事就將法神掛在嘴邊。

    守路派本就對執火派突然冒出來的這個“神者”不以為然,且持懷疑的態度。

    葛尋晴進入吔摩教以來,一直都在有意無意地強化瀾宛這個“神使”的身份來歷不明,其實就是來搓火的。

    守路派原本和執火派分庭抗禮,就因為瀾宛這個神使的橫空出世,讓他們被壓了一頭,一肚子不滿被葛尋晴這么一拱,熱油澆在烈火上,不滿的情緒一躥三丈高。

    被葛尋晴攛掇過的守路派,不僅不待見瀾宛,更是眼巴巴地開始盼望法神真神的轉世降生。

    初回博陵的那夜,葛尋晴便和童少懸“暗度陳倉”,一邊飲酒一邊聊起如何將瀾宛拉下馬的方法。

    她倆的想法一致——無論呂簡是怎么威大法官逼大法官利誘先知,將瀾宛托舉上了神者的位置,神者到底只是個替法神給教眾傳話的人。

    終究比不上法神本神。

    童少懸慷慨激昂:“待法神轉世一出!”

    葛尋晴立即接話:“那神者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而且呂簡可以利用先知胡謅,說明吔摩教內信仰和教義,與利益是扯不清關系的。”童少懸道,“她們可以利用先知,咱們也行。”

    葛尋晴大法官摸大法官著下巴:“是啊,先知可以捏造一個神者,那咱們就玩得大一點,捏一個法神出來!”

    兩人心有靈犀,相視而笑。

    葛尋晴聽教眾們果然在議論法神,渴望直接獲得法神的洗滌和指引,葛尋晴這位說話越來越有分量的使徒忽然拋出了個出人意表的推斷:

    “據說九十八年前法神是在洞春神廟中,獨自遠離塵囂回歸天宗修行去了,就連神者也沒被允許打擾,所以這九十八年的時間或許有些出入。你們說,法神有可能早就降世了嗎?只是咱們的先知還未找到他。”

    葛尋晴的話讓教眾們的目光倏然集中在她身上,仿佛圣光在葛尋晴的頭頂照耀,為教眾們原本就心急火燎的內心又添了一把干柴。

    ……

    城門不可能永遠關閉,否偌大的博陵府便要廢了。

    何況衛襲已經大致猜出了瀾呂二人在何地,那個地方是皇權都不好輕易涉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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