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飛行的過程漫長而忐忑，我從迪拜到廣州，在等待轉(zhuǎn)機的途中，心情復(fù)雜地給媽媽打了一個電話。

    她接起來，那頭一片空寂的靜，茫茫中透著恍然。

    “媽媽？”我在電話這頭輕輕地叫她。

    沒有回應(yīng)。

    我加強了語氣：“媽媽？”

    那頭氣息凝滯，良久，一陣難以抑制的低咽聲傳來，再也沒了之前強裝的從容鎮(zhèn)定。

    “汐汐，”她噎得上氣不接下氣，“你爸爸……他剛才進手術(shù)室了。”

    “別哭別哭?！蔽逸p聲安撫著她，“沒事的，你不是都知道手術(shù)危險性小嗎？別東想西想，再等三個小時我就回來了，我和你一起等爸爸出來?！?

    她依然抽噎不止：“汐汐，其實，其實……”

    我的呼吸一窒，攥緊電話，連忙問：“其實什么？”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化為小聲小聲的嚅囁：“汐汐，其實……你爸爸的手術(shù)很危險，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從手術(shù)室里出來……”說著說著，聲音又染上哭腔，抽噎著，顫抖著。

    我只覺得整個胸腔都在翻騰攪動，頭腦嗡聲一片，先前的緊張不安竟是一念成讖，演化為猙獰可怖的現(xiàn)實。

    “之前你爸爸怕你擔(dān)心，我也怕你情緒一激動影響他的手術(shù)狀態(tài)……可剛才看著他進了手術(shù)室，我真的是……”她吸了吸鼻子，克制著自己沒再繼續(xù)說下去。  我的頭腦放空，心里像是突然多出了一些東西，一些強硬又脆弱的東西，橫亙在我心臟跳動的地方，很久很久才合上眼睛。

    航班登機的通知聲響起，我顫抖著握緊了手機，慢慢地、強硬地、佯作篤定地對媽媽說：“等我回來，你和爸爸一定等我回來。”

    說完流著淚掛斷了電話，奔向登機口。

    之后的每分每秒，都像是一場斗爭，靈魂與靈魂在撕裂，張牙舞爪，掠奪著我的每一寸神經(jīng)。我強迫自己不去猜忌任何不好的后果，可還是忍不住自責(zé)與哀戚。時間被拉伸得無限漫長，仿佛要在思索間耗盡我所有的氣力。我下了飛機，攔了的士，奔向醫(yī)院。路上又給媽媽撥了一通電話，她沒接；撥第二次的時候，電話通了，是三姨的聲音。那頭空空蕩蕩，像是有蕭索的風(fēng)聲，隔著空間吹得我心寒無比。然后，我聽見她長嘆一聲，對我輕輕說：“汐汐，節(jié)哀?！?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