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狼面-《狼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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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將軍長笑:“白霓將軍!怎么,你還有別的武器嗎!”
白霓騎在戰(zhàn)馬上,僅剩腰間一柄匕首和背上的大弓,眼看就要落敗。虎將軍一心要把剛剛丟了的面子贏回來,奮起全身力氣舉起馬牙刺,朝白霓一砍而去。
一片白影閃過,虎將軍手腕一疼,竟已經(jīng)豁開一道血口!
他勒馬立刻移動躲避,但卻看不到白霓用的是什么武器。日光燦爛,云層退去,才見到白霓手上似乎拖著一片軟布,燦然生光。
虎將軍心頭一凜:“軟劍?!”
“炎蛇劍。”白霓甩動軟劍,注入內(nèi)力,銀白的劍身緩緩變幻金橙之色。
此時在后方的營帳之中,靳岄正在奮力掙扎。阮不奇把他捆得結(jié)實,他倒在地上蠕動,怒吼:“阮不奇!放了我!誰讓你捆我的!”
“賀蘭砜。”阮不奇絲毫不打算保密,“明夜堂的人不能上前線,陳霜去列星江打漁,賀蘭砜讓我看緊你。‘就像你上次把他捆在分堂里那樣,但你別告訴他是我讓你做的’,我阮不奇指天發(fā)誓,這就是賀蘭砜那狼心狗肺之人的原話。”
靳岄:“……”
阮不奇給躺在地上的靳岄喂果脯:“好慘喲小將軍。”并假惺惺抹了把眼淚。
靳岄無計可施,嚼著那果脯,命阮不奇把他扶起。“我今日見白霓出營時,身上多了一把軟劍,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游君山的炎蛇劍。”阮不奇立刻回答,“當時你殺了游君山,沈燈就把游君山的炎蛇劍給收了,說要研究研究。白霓早在梁京城的時候就悄悄去過明夜堂,跟堂主詢問游君山當時的細節(jié)。”
靳岄心知這是白霓的體貼。游君山畢竟與她生活多年,她對游君山有極深感情,縱使面上不提,始終也是在意的。而不問靳岄,是不想讓靳岄再想起傷心事。
章漠命沈燈告訴白霓來龍去脈,沈燈不僅說了,還將炎蛇劍一并還給了白霓。白霓起先是不愿意要的,但離開梁京啟程楊河之前,她又去了一趟明夜堂,走的時候終究還是帶走了炎蛇劍。
游君山此人留給白霓的,除了錦兒和曾經(jīng)甜蜜、如今痛苦的回憶,也只剩這一把罕見之劍了。
炎蛇劍在白霓手中靈活似蛇。從拿到炎蛇劍到現(xiàn)在,白霓已在暗中習(xí)練了千萬次,這軟劍對于她,如同第三條手臂。她像游君山一樣把炎蛇劍藏在手臂上,貼肉纏著。永遠冰涼的劍身時時刻刻提醒她,此劍主人曾經(jīng)是誰,又給過她什么。
馬牙刺是吃力氣的硬兵器,與軟劍恰好互為掣肘,一時間兩人戰(zhàn)得不分高下。草原上砂石亂飛,幾乎遮蔽了視線。兩軍將士轟然擂鼓、歡呼,一聲比一聲高亢。白霓不受外物絲毫影響,抄起背后長弓,連珠般疾發(fā)五箭,再度逼退虎將軍。
虎將軍一后撤,白霓立刻從馬上躍起!她身子輕盈,又有武藝,虎將軍機變迅速,掠起馬牙刺旋轉(zhuǎn)如風(fēng),幾乎砸中白霓雙足。白霓在空中旋身一滾,投下一枚狼鏑。狼鏑與馬牙刺相擊,馬牙刺轉(zhuǎn)勢一慢,白霓已落在虎將軍身后,揮手掀去虎將軍戰(zhàn)盔。
虎將軍立時側(cè)身翻滾,棄馬落地。未等白霓變招,他穿過馬腹,從另一側(cè)掠上馬背,馬牙刺再度砸向白霓雙足。
白霓立在馬背上,左右手拉開軟劍,狠狠沖虎將軍頸上一甩。她撤了內(nèi)力,軟劍如布帛般柔韌,瞬間纏上虎將軍頸脖!
千鈞一發(fā)!
馬牙刺在距離白霓雙足不足寸許的地方停下,虎將軍圓睜雙目,須發(fā)凌亂,狠狠瞪著白霓。軟劍邊緣銳利,已經(jīng)切開虎將軍頸脖皮膚,只要白霓移動雙手,或是馬牙刺把白霓砸飛,他便立刻身首分離。
“把你這怪刀扔了。”白霓說,“你兒子渾答兒正在碧山軍營做客。你求生求死,他是生是死,全看虎將軍選擇。”
烈風(fēng)吹來揚沙與草籽,卷過馬兒靜止不動的四蹄。
良久,馬牙刺猝然墜地。
北軍將士轟然一吼,號角聲嗚嗚奏響。兩軍將士一者悲憤,一者狂喜,各自提刀亮劍,沖殺而去!
***
擒拿下虎將軍,這場勝利大大振奮了士氣。
建良英與白霓等人商議接下來的行軍路線,營帳中擠滿了將領(lǐng)。賀蘭砜去探望虎將軍,不出所料被他一頓痛罵。但得知賀蘭金英與卓卓平安無事,一直住在怒山,老人又顯出幾分欣慰。他閉嘴不吭聲,賀蘭砜給他留了點兒吃食,匆匆趕回營帳。
江北十二城幅員遼闊,分布形態(tài)如一個巨大的扁圓。如今他們穿過了碧山城、桑丹城、敏洲城、古鄂城,如一根細針,由北向南切開扁圓,刺入江北。
前方就是此次征戰(zhàn)的盡頭,萍洲城。
北軍深入江北,軍隊如一根長線,極容易被人從中剪短。一旦蠻軍在周圍設(shè)伏,截斷軍隊并分開包抄,將是北軍大劫。
其他各座城池仍有零散蠻軍,與民軍對峙許久。
“虎將軍既然能攔在我們的路上,說明北戎天君必定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的打算。虎將軍是他派來的。”白霓道,“接下來我們要迎戰(zhàn)的,只怕是比虎將軍更兇猛的將領(lǐng)。”
“……兇猛倒不一定,但必定很能鼓舞士氣。”賀蘭砜忽然說。
白霓奇道:“誰?”
賀蘭砜:“云洲王。”
白霓沒聽過這名頭:“云洲王是誰?”
建良英捋了捋胡子:“云洲王就是北戎天君阿瓦。哲翁在世時,他確實是北戎罕見的猛將,行軍作戰(zhàn)十分狠辣,絕不留手。”
原來北戎各部落都有大將,能抗擊北軍的將領(lǐng)足有五位之多。但五部落內(nèi)亂中,怒山的敏將軍被殺,不久前怒山部落與高辛人又在西邊大鬧一場,岐生和格倫帖的首領(lǐng)不得不遠征平亂。賀蘭金英與遠桑折損了兩部落的不少兵力,岐生首領(lǐng)受了重傷,格倫帖首領(lǐng)如今還守在西邊,防范怒山與金羌。
“只剩青鹿和燁臺兩個部落。”白霓明白了,“如今北戎民心離散,對天君有諸多不滿,聽聞岐生和格倫帖也要脫離北戎,阿瓦是不得不親自出戰(zhàn)。”
“燁臺剛跟我們打了一仗。阿瓦率領(lǐng)的軍隊中大部分是青鹿部落的精銳,另外還有岐生和格倫帖的一些將士。”賀蘭砜繼續(xù)說,“岐生和格倫帖的人和青鹿部落實在不是一條心,青鹿一直都是北戎最蠻橫的部落。擒賊先擒王,我們只要拿下阿瓦,一切迎刃而解。”
眾人紛紛點頭。白霓細看地圖,將北軍分作三個部分,一部分左右分散,潛入其他城市控制守軍,一部分先行查探,摸清楚北戎蠻軍的行軍路線。另一部分則抓緊操練,迎接接下來的大戰(zhàn)。
北軍舊將以魯園為首,起初對白霓一面存著敬意,一面又暗含不服。但白霓獨戰(zhàn)虎將軍并取勝,其英姿完全折服了這批莽將,人人聽得認真。建良英尤為鐘愛賀蘭砜,時不時點賀蘭砜名字,讓他發(fā)表意見。
“狼面將軍,這是你大哥的稱號吧?”建良英說,“不成,得給你取個新名號。”
眾將左右相顧,最后是魯園一拍腦袋:“就叫狼面侯吧!多威風(fēng)!賀蘭砜就是咱們北軍莽云騎的狼面侯!”
眾人紛紛附和,賀蘭砜一張蜜色臉龐窘得發(fā)紅,他求助般看向白霓,白霓卻也笑著:“好哇!你立下這功勛,我和建將軍一定向官家討賞,讓你威威風(fēng)風(fēng),當北軍的將領(lǐng)。”
這名號讓賀蘭砜很不好意思,他嘴巴緊閉,最后連靳岄也沒告訴。
數(shù)日之后,一名查探的斥候深夜回報,他們發(fā)現(xiàn)了蠻軍蹤跡。
兩軍都沒想到會在此處、此時相逢。阿瓦沒料到北軍行進速度這樣快,北軍沒料到阿瓦的蠻軍竟集結(jié)得如此迅速。白霓等人原本以為虎將軍的出現(xiàn)是燁臺距離此處最近,所以來得最快,現(xiàn)在看來,是阿瓦在碧山出事之時,已經(jīng)率軍出發(fā)了。
第一場戰(zhàn)役爆發(fā)于東側(cè),在滄河城外。蠻軍一支六百人的先襲部隊趁夜急行,被滄河城守軍發(fā)現(xiàn)。滄河城守軍已被四面八方傳來的大瑀北軍戰(zhàn)況嚇得混亂,城中又有民軍作亂,守將看見夜行軍隊一身黑甲,便以為是北軍接近,立刻點燃火信。
不遠處恰好有一支千人的北軍部隊,見火信亮起,以為是北軍突襲滄河,領(lǐng)將遣人去探。
兩支部隊不期而遇,當即沖殺起來。
這一戰(zhàn)的情況尚未送抵北軍軍營,位于西側(cè)的斥候部隊被蠻軍殲殺,六十多人殞命,只有一只信鴿帶著戰(zhàn)報飛了回來。
滄河城一戰(zhàn),北軍獲勝,但西側(cè)斥候部隊無一人幸存。白霓當即調(diào)整戰(zhàn)略。北戎蠻軍人數(shù)比北軍多,北軍不可拖延,必須速戰(zhàn)速決。滄河城的敵軍將領(lǐng)受不住刑,說出了主力部隊的位置。收信當夜,北軍拔營而起,黑甲黑騎如沉默江浪,卷過只有風(fēng)聲的馳望原。
北軍先鋒部隊分為數(shù)支三百余人的隊伍,分別殲滅北戎軍隊游離在外、擔(dān)任勘察或潛伏任務(wù)的零散部隊。
兩軍騎兵均擅長騎馬箭術(shù),相互比較起來,難分高下。但賀蘭砜率領(lǐng)的莽云騎因馬兒全是優(yōu)質(zhì)的高辛馬、白原馬,速度更快,耐力更強,如一頭無聲無息的黑狼,屢屢在不可能之處,咬斷敵人頸脖。
等阿瓦察覺自己的軍隊正在不斷消失時,北軍與蠻軍僅隔一脈山川。
晨輝在東方燃起,萍洲城外已經(jīng)列滿了戰(zhàn)馬與士兵。兩軍對壘,草原上卻只有風(fēng)聲與馬嘶。
白霓隨軍出戰(zhàn),她與賀蘭砜立于高處,看見了萍洲城城墻上身著戎甲的北戎天君阿瓦。據(jù)探子回報,蠻軍原本已經(jīng)走出萍洲之外,但北軍的游擊戰(zhàn)打亂了他們的步驟,北軍主力部隊又來得太快,蠻軍不得不退回萍洲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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