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結局(中)-《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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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我們大明星的手機號碼從高中用到現在都沒換。”
“程彌,我們好久沒聊了。”
如她所料,是鄭弘凱。
程彌聲音冷靜,彎彎唇。
“想聊什么?”
鄭弘凱說:“跟你敘敘舊。”
飽經風霜的聲音,帶著熟悉的吊兒郎當。
“你說我們是不是特別有緣分?我出來跟賣私油的賣主買個汽油的功夫,就讓我撞上你了。”
大半夜買汽油,明顯意圖不軌。
程彌又抬眼看了眼后視鏡。
她有條不紊把著方向盤,在回鄭弘凱話同時,伸手切開手機聊天軟件。
“是嗎,那這么巧,要不要找個地方喝一杯?”
她點開司庭衍聊天框,發了幾個字。
[鄭弘凱車上放著汽油。]
鄭弘凱聽她說找個地方喝一杯,口氣諷刺:“我們很熟嗎?”
又突然發問:“不問問我買汽油做什么?”
他車上有汽油的消息,程彌剛發出去。
她不露聲色,指尖從手機屏幕上收回,說:“你想買就買,我還能干涉你不成?”
很沒意思的一個答復,就是因為普通,才不戳人怒點。
鄭弘凱:“你怎么變這么沒勁?以前上高中那會,我就摸了你把胸,你不一巴掌就往我臉上呼嗎?什么時候這么慫逼了?”
程彌不打算惹毛他:“年少無知,你多原諒。”
她這句話,鄭弘凱聽完卻是不屑,從鼻孔里出了一氣,顯然不信。
他說:“你不問,那我告訴你。”
鄭弘凱聲音有點陰晴不定,上一刻還是晴,此刻已經是陰。
“司庭衍那破公司,我要全部澆上汽油,然后一個打火機,啪地一下,”他聲音陰森森,“把他的人,把他那堆機器,全部放火燒了。”
鄭弘凱心里扭曲的恨意,釋放到手機這端。
一股寒意自程彌心底蔓延。
她知道鄭弘凱說的是真的,他買汽油,是真打算這么做,置司庭衍于死地。
她短暫性喪失了一下語言。
鄭弘凱說:“所以我警告你程彌,你最好聽話,別想著跑,我租的這車已經挺破了,車上還放著汽油,到時候你死我死,看誰能活命。”
他這句話落,正好已近路口。
程彌沒先打轉向燈。
鄭弘凱在后面命令:“左轉。”
左轉,是去司庭衍公司的方向。
程彌說:“我家走右邊那條路。”
鄭弘凱說:“我說左轉。”
眼下這情形不能惹他,程彌沒跟他犟,轉向路口左邊。
兩車一前一后。
后面程彌行程一直控制著,從繁華街路,到郊區荒野。
走到中途,程彌手機屏幕亮起,彈出一條運營商短信,響起一聲短信提示聲。
電話一直通著,鄭弘凱那邊聽到:“在通風報信讓人來抓我?”
程彌騰出一只手,關掉手機鈴聲:“你想多了,是運營商發的短信。”
鄭弘凱卻不信:“你覺得我會怕警察?程彌,我可是個要死的人,我命都不想要了,蹲局子算什么。”
程彌安撫鄭弘凱:“你冷靜一點,我沒有報警,也沒有想送你進局子。”
“是嗎?”鄭弘凱冷笑一聲,“可你們嘴上這么說,心里可他媽不是這么想的。”
確實如他所說。
司庭衍早已經報警。
程彌卻沒有一絲心虛。
蹲監獄這三個字大概是鄭弘凱脊梁骨上一道猙獰的疤。
單單提字眼,他神經像已經被戳到,一陣暴怒:“我這條命可差點就讓你們當狗一樣折磨死在監獄里了!”
程彌車廂里也彌漫了他的不甘和怒怨。
當年鄭弘凱自首,理應減刑,但沒有,他反而在里面多蹉跎了些日子。
這一切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
鄭弘凱不幸運就不幸運在,他遇見的是司庭衍,而司庭衍有一個錢權能遮天的父親。
厲承勛只是一句話,便能將他打入地獄。
但鄭弘凱并不無辜,他當年酒瓶捅在司庭衍身上那一下,在程彌這里,早已被她定下重罪。
這一切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他罪有應得。
但鄭弘凱不覺得。
鄭弘凱情緒暴動:“上高中那會,你讓我書讀不成,家不能回,他司庭衍仗著有個牛逼的爸,差一點把我搞死。”
“你以為如果不是我爸讓我自首,他司庭衍能有今天?我早回去一刀把他捅死了!”
程彌聽得不舒服,她食指彎曲抵在唇上,輕咬著指節。
再堅持一會,警察應該就來了。但在這之前,司庭衍先到了怎么辦。
鄭弘凱這種狀態,司庭衍跟他撞上,到時候肯定會出事。
鄭弘凱情緒發泄在程彌耳邊:“結果呢,結果他司庭衍做了什么?他他媽的把我爸害死了!我跪他,求他,可他就因為是我!把我爸的命放在地上踩!”
“老子從監獄里出來,連個朋友都沒有,只有我爸,那老頭臉臭得要死,卻連房間都給我收拾好了。我進去那段時間他得了病,我出來沒文憑沒經驗,干苦活就是為了給他治這病,老子這么努力,想把老頭子從閻王那里拽回來,他司庭衍憑什么把他的命不當命!”
程彌說:“不是司庭衍不救你父親,臨床試驗需要篩選受試者,你父親有比較明顯的不符合試驗特征。”
雙方早沒有信任。
程彌知道她說的,鄭弘凱不會信。
果然,鄭弘凱說:“你以為我會信?那天我跪著求司庭衍救我爸,他可是親眼看到了。”
但事實,那天司庭衍并不知道他是鄭弘凱。
即使鄭弘凱不信,但程彌仍是準備跟他講清楚,那天司庭衍并不清楚那人是他。
但她未開口,鄭弘凱已經出聲。
“程彌,不管以前還是現在,你們不一直想把我搞死嗎?”
荒野遼闊,植被枯干,公路長長望不到盡頭。
就像人生里每一個絕望看不到希望的瞬間。
程彌聽見鄭弘凱說:“我讓你們如愿以償。”
說完,撕開本性里帶惡的一面。
“但你看,要不要給司庭衍個機會,讓我帶上他?”
程彌一下警惕,但仍保持冷靜:“你要做什么?”
“是我說得不夠清楚?”
鄭弘凱幾乎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道:“我鄭弘凱,要拉著司庭衍,一起陪葬!”
程彌渾身被冷意侵蝕,試圖讓鄭弘凱冷靜:“鄭弘凱,活著也不差,如果你需要幫忙的話,可以跟我說。”
鄭弘凱卻決絕回絕:“我不需要幫助。”
他說完這句話,那邊隱隱傳來窸窣聲,像在翻拿什么東西。
程彌聽見了手機按鍵聲。
鄭弘凱說:“程彌,要我說,其實搞死司庭衍挺容易的。”
再然后——
那邊傳來了視頻通話撥出的聲音。
程彌心里警鈴霎時作響:“鄭弘凱,你要做什么?”
鄭弘凱說:“搞死司庭衍的話,你就是最好的那把兇器。”
“你說,拿你來殺死他司庭衍,怎么樣?”
她最擔心的事發生了。
等待視頻接通的聲音,像一刀刀凌遲在程彌心臟上。
她冷靜開始坍塌:“鄭弘凱,你是不是瘋了?”
她內心祈禱司庭衍不要接視頻。
不能接。
但——
不出兩秒,等待接通聲消失。
司庭衍接了視頻。
程彌呼吸在那一瞬間被短暫掐斷。
就聽鄭弘凱說:“我讓你帶的刀帶了沒有?”
程彌握著方向盤的十指一下收緊:“司庭衍,聽著,別聽他任何話。”
空氣安靜了一瞬,像是司庭衍聽見她聲音,頓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司庭衍直接忽略了她。
通過手機,程彌聽見了他直接略過她,回應鄭弘凱。
只簡潔一字:“說。”
要讓他做什么,說。
聲音冷淡,簡潔平靜。
兩通通話聲音交織在一起。
程彌:“司庭衍!”
司庭衍卻像沒聽見一樣。
見這場景,鄭弘凱像是享受到了變態的快意,笑了起來。
他說:“很簡單,你當年弄斷了我三根手筋,現在我要你還回來。”
鄭弘凱聲音變得令人惡寒:“現在拿起刀,往你手上扎一刀。”
——
夜色依舊濃重,路燈燈影如流水,滑過司庭衍側臉。
鄭弘凱說讓他往自己手上扎一刀。
手機那邊傳來他名字,程彌在叫他,在阻止他。
司庭衍卻一秒也沒有猶豫,右手拿過一旁的刀。
然后,眼也不眨,刀尖往下,直直扎入握著方向盤的左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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