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這是什么話!說得好像他是那種用小恩小惠企圖潛規(guī)則年輕人的家伙。他一定是平時對謝靖太溫和了,才讓他什么話都敢對自己說。 朱凌鍶怒了,“出去、出去!”他把謝靖往門外推,謝靖一臉凄惶,“對不起,我說錯了,老師,你別趕我走……” 朱凌鍶關上門,大喘了一口氣。 “老師我錯了,你讓我進去?!敝x靖在門外低聲說。 朱凌鍶氣鼓鼓地收拾飯桌,洗漱完畢,換上睡衣之后,忽然想起來,從貓眼里往外看,謝靖還站在門口。 三月夜晚帝都室外的寒意,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住。 察覺到自己心軟,朱凌鍶收回了握在門把上的手。 他許久都沒睡著,擔心謝靖還沒走,到了凌晨三四點,睡意襲來,他還有些傷感。 醒來時天已大亮,他跳起來到門口一看,自然謝靖已經(jīng)不見蹤影,回到臥室里,悵然若失,才發(fā)現(xiàn)多了條未讀短信。 “你說沒有人該因為愛而受罰,你騙人?!? 手機掉在地上,他懶得撿,抱著膝蓋,發(fā)了好一陣呆。 他只是一個,給予了謝靖一些溫情的人,犯不著讓他拿戀愛來交換。 謝靖是一顆鉆石,即便埋在土里,他也會發(fā)光,如今他已經(jīng)走到這里,今后還會往更高的地方去,等到那時候,他就會覺得,現(xiàn)在的意亂情迷,是多么不值一提。 他還年輕,有機會見識更大更廣闊的世界,與其到時候被甩,不如一開始就喊停。 謝靖走的時候沒通知他,朱凌鍶從他同學那問到了,“一路平安。好好享受你的人生?!彼l(fā)了這樣一條,謝靖也沒回。 于是他得到了,只有這么一個,黑胡椒味兒的吻。開始一兩年,經(jīng)常會夢到,后來次數(shù)就少了,每次醒來,意猶未盡,雖然沒有新的素材,夢里卻有很多新花樣,叫他怪不好意思。 謝靖出國半年后,開始給他發(fā)郵件。寥寥數(shù)語,幾乎不帶感情,只說自己做了什么,附上幾張照片。 在實驗室的樣子,小組討論時的樣子,終于進到諾獎得主實驗室的興奮,和朋友一道出海,在黃石公園徒步劃船,跨年在時代廣場倒數(shù),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農場,照片上的謝靖,笑得比以前多。 或許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能力,明白自己在這個世界終將擁有一席之地吧。 這些郵件,朱凌鍶通通都沒回,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于是兩年以后,郵件也沒有了。 即將突破三十大關時,母親在世時的好朋友、一位阿姨幫他介紹了一個對象,“尚老師啊,我們系里新來的講師,人挺文靜的,和你一樣愛看書?!? 她就和介紹的一樣安靜不惹眼,其實摘下眼鏡,算是個小美女。貌似愛好是十字繡,朋友圈里發(fā)了許多十字繡小擺件。 他們挺合得來,一起吃飯看電影了幾次,她來過兩次他的屋子,兩個人安靜地坐著看書,偶爾聊天,像擺在一起的兩株綠蘿,朱凌鍶覺得這樣或許不錯,結婚以后應該也不會吵架。 沒想到她提出分手。 “你不喜歡我吧,”還不等朱凌鍶否認,她就露出看透一切的神情,“喜歡的人的話,怎么說都不會什么都不做。” 朱凌鍶很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在認識的女性里面,他對她最信任和親密,但是沒有欲*望,也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可能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這樣的話你就要早點說,”她推推眼鏡,“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或許你可能不喜歡女人,畢竟男性容易沖動,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過?!? 朱凌鍶大驚失色,女人果然是種神奇的生物,擁有洞察人性的力量。 “果然……”她臉上露出一些了然的神情,忽然變得有些生氣,“既然這樣就不要答應別人介紹對象啊?!? “不是的,”朱凌鍶百口莫辯,“以前有一個,只有他一個人,所以我以為……” 一不小心漏了底,有生以來只對一個人傾心,真可憐。 “那他呢?”她追問道。 朱凌鍶苦笑著搖搖頭。 不知道她理解為何種情形,總之怒火一下子就消失了,她走過來,像個姐姐一樣,拍拍他的后背,“那你再看看別人,機會不止一次。” 他們分手以后,介紹人阿姨感到十分可惜,兩個人卻比以前交情更好了,她會說最近又去和誰相親,而他也陸陸續(xù)續(xù)講了自己的故事。 “我覺得你倆還有戲,”接著她編了個破鏡重圓的戲碼,說得他都開心了不少。 她結婚的時候,他作為女方親友出席,包了個大紅包。 又過了幾年,他除了變成副教授之外,生活沒有任何變化。從前的鄰居漸漸搬離了這棟老破小的居民樓,現(xiàn)在這里的大部分住戶,是學校后門一條街的商戶。 時隔八年,他在網(wǎng)頁新聞上,看到了謝靖的消息。據(jù)說是本校引進的海外人才,因為他手上攥著一些成果,所以回來的時候頗費了一些周折。一旦人到位,依據(jù)政策,就有千萬資金就位,組建國家級實驗室,力爭達到世界領先水平。 因為年紀不足三十,相貌又好,官媒報道過后,網(wǎng)絡上又刷起來他的視頻,這回重點都聚焦在顏值上,標題大多是,“這樣顏值的老師,你還逃課嗎?” 雖然下面狂刷了一堆“我可以”,朱凌鍶心想,“只要安排在周一早上一、二節(jié),該逃還得逃?!? 雖然沒人通知,也不是相關院系,朱凌鍶那天還是去看了謝靖和學校的簽約儀式,他躲在一堆記者和學生后面,看著從前那個身形瘦削,臉色發(fā)青的少年,如今沉穩(wěn)地出現(xiàn)在眾人視線中,忽然有些熱淚盈眶。 儀式結束后,他去搭電梯,即將關門的時候,忽然有人叫“等一下”。 他趕緊按開門鍵,門外伸進來一只修長漂亮的手。 “老師,”謝靖叫了一聲。 “西裝真漂亮?!敝炝桄J說,他找不到話題,只好夸他的衣服。不過這也是句實話,樸素穩(wěn)重的面料,剪裁卻十分優(yōu)異,愈發(fā)顯得謝靖寬肩細腰,再往下……算了,這些念頭太不為人師表。 “去年在牛津開年會,我要做發(fā)表,他們嫌我衣服太隨便了,特意開車帶我進城買的,”謝靖回答得意外詳細,“試了好幾件,這個打折以后最便宜?!? 嗯…… 一時不知道接什么話,朱凌鍶忽然發(fā)現(xiàn),謝靖正盯著自己,確切地說,是盯著自己的手。 “老師你結婚了嗎?”謝靖說,“外國人都會戴戒指,所以很好分辨,你手上還沒有戒指,保險起見,我還是要問一問?!? 保險起見,他是要確認什么?朱凌鍶被謝靖的話弄得心跳加速,毫無抵抗力地說了一句,“沒有……” “哦?!敝x靖滿不在乎地說,“真可惜啊?!? …… 一口氣堵在胸口,電梯到了一樓,門一開朱凌鍶就沖了出去。 過了三天,謝靖加他的w信,因為綁定了手機,w信號也不是秘密,通過之后,謝靖說,“學校通知,一學期我要給本科生講十二節(jié)課,還有著裝要求,老師我該怎么穿?” “簽約那天那么穿就行。”朱凌鍶回道。 謝靖簽約那天的穿著,已經(jīng)在校園網(wǎng)論壇上被扒出來了,是b牌的舊款,果然像他說的那樣,打折。 “可是我只有一件,不能老穿這個,不然這個周末,老師帶我去買衣服吧?!? 朱凌鍶目瞪口呆,謝靖毫不在意八年前的不歡而散,暢快地向他提出要求,仿佛篤定朱凌鍶一定會答應一樣。 可他是對的。 朱凌鍶周末一大早,就去謝靖家找他,因為學校配給謝靖的專家公寓,出門就是地鐵站。 “房子真大,”朱凌鍶嘖嘖感嘆,謝靖一個人住著大三居,雖然是精裝修,卻顯得空空蕩蕩。 “什么都沒有,”謝靖有些淡漠地說,他拉開衣帽間,里面只有幾件t恤開衫,還有那套西裝??磥硭f的沒衣服穿是事實。 “知足吧,這套房子按市價,要上千萬呢,”朱凌鍶給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海外游子科普,“話說學校對你真是厚道,” 謝靖一來就是教授,還有豐厚的研究經(jīng)費和國際一流的實驗室,不過南方另一所頂尖高校開出的價碼更高,原來的學校也不肯放人,這樣的“誠意”還是必要的。 “往后孩子也能上附小、附中,”這些都是朱凌鍶在新聞里看到的,引進謝靖作為學校的年度成果,被大力報道,一向不關注這些的朱凌鍶,也看得十分仔細。 “你喜歡孩子嗎?”謝靖忽然問。 “我就……還好啦,”孩子對于他,是十分縹緲的話題,尚老師的孩子半年前因為上幼兒園,急得焦頭爛額,抱怨頗多。 “我家那邊不是和附小很近嗎,我上高中的時候,回家遇上那些小孩,他們居然會對我說‘叔叔好’,現(xiàn)在的孩子倒是比那時候精乖多了,懂得說‘哥哥好’了,多虧了新一代父母啊,”朱凌鍶笑嘻嘻地說,“不過再過幾年,恐怕就要說‘爺爺好’了,哈哈哈哈……” “你一點兒都不老?!敝x靖打斷他,說完盯著朱凌鍶的臉,仿佛要親眼證明,他容顏依舊。 這種就非常讓人,容易浮想聯(lián)翩。 在地鐵上,朱凌鍶還是滿懷心事,忽然晃蕩了一下,被謝靖摟住。 “小心?!敝x靖提醒他,朱凌鍶紅著臉退開,有些生氣地抓牢了立桿。 因為謝靖的著裝level一下子變得很高,他們去了城東的高級購物中心,國際品牌應有盡有,據(jù)說常有明星光顧,四樓男裝區(qū)是朱凌鍶平時從來不會涉足的地方。 謝靖先是試穿了a牌的幾件,除了花色不同之外,朱凌鍶看不出區(qū)別,反正都很帥。謝靖的寬肩細腰,仿佛衣服架子一般,以前怎么就沒想著給他買幾件樣式好些的衣服呢,搞得謝靖的青春就只剩下印著校名四個大字的t恤輪換。 兩個人又去了b牌,試穿兩件之后,謝靖好像有些累了,朱凌鍶望著肘部帶動高級面料泛起的皺褶,由衷地說,“上你課的小姑娘見了這身兒,一定愿意早起?!? 謝靖聽了這話,緊閉的嘴角忽然翹起來,朱凌鍶眼前仿佛打了一束光。 導購小姐也沉浸在美顏之中,還沒忘記了做生意,“先生您穿這身真是又帥又貴氣,不如就帶一套吧?!? 第(2/3)頁